徐東數落道:“要早知你爸是那誰誰誰,我就……”
“就什麼?就不跟我一起回家了?”
徐東頓了頓:“那倒不至于,我隻是……”扭捏半天,他又開了口,“你該早點告訴我的,我什麼都不知道就跟你回了家,萬一你爸嫌棄我不會說話怎麼辦?我聽人說,當官的都喜歡别人拍馬屁,早知你爸的身份,我就該在他面前背幾首歌頌領導的詩,然後裝作不經意的樣子在他面前說幾句人民對他的稱贊,這樣一來,說不定你爸就更喜歡我了。”
陸學林實在不敢想象這将會是一個多麼讓人坐立難安的場面。
伸手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他道:“我們家不興那一套,你這樣我爸就已經很喜歡了。不告訴你就是怕你在他們跟前不自在,以後見面保持平常心就好,千萬别幹那些讓大家都尴尬的事。”
“我逗你的,你還真信了。我什麼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哪跟他背歌頌領導的詩去。”
震驚過後,徐東也慢慢冷靜了下來。
這事陸學林沒跟他說也是對的。
要是他提前知道了陸爸的身份,見面的時候一定會特别不自在,就算不會刻意對着陸爸溜須拍馬,緊張肯定是少不了的。
越緊張越容易出錯,第一回上門不知要鬧出多少笑話來。
徐東認真回憶了一下昨天他在陸家的表現,不說十分完美,至少讓陸爸陸媽挑不出他的錯來。
這不得不讓他松口氣,再次肯定了陸學林隐瞞這事的做法。
陸學林瞧他神色放松了些,摟着他坐到了沙發上,打趣他:“都會背《紅豆》,誰敢質疑你的水平?”
徐東被他逗笑,挨着他的肩膀靠了一會兒,回他:“我還會背《綠豆》呢,你要不要聽?”
什麼綠豆黃豆,陸學林長這麼大從沒聽過,一聽就知是徐東故意诓他。
“不聽!”
徐東又笑,笑完了他才道:“可真夠夢幻的。”
陸學林知道這事對他心裡的沖擊,安撫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反正日子是咱倆過的,你要覺得不自在或者不能接受,以後有事我一個人回去就行。”
徐東哼了哼:“你爸媽對我這麼好,我有什麼不能接受的,我可不是你這種矯情的人。”
多少人求着想跟陸學林這樣的家庭攀上點關系,結果就他走了狗屎運,這時候說什麼不能接受,跟得了便宜還賣乖有什麼區别。
當初他在知青點對陸學林說過,他要是有這樣一個爸,才不會像陸學林那樣整天自命清高,無病呻吟。
那時他隻是想在嘴上壓過陸學林一頭,誰知道幾年過去,這話居然成了真。
公公也是爹,嶽父也是父,這爸他還真就認上了。
陸學林不滿地捂住他的嘴:“以後再敢說我一句不好,我就找個東西把你的嘴堵上。”
徐東拿開他的手,笑嘻嘻道:“陸少爺好霸道!昨晚沒堵夠,今晚還想繼續堵是吧?”
陸學林不覺得臊,隻說:“你要是想,我也不是不行。”
“知道你行,可我真不行了。剛在我爸媽那,我就困得睜不開眼了,明天咱倆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今晚說什麼都得早點睡。”
白天都是強打着精神,天一黑,困意便來得特别快。
陸學林狀态不比他好,兩人一起到衛生間沖了澡,擦幹頭發就上了床,抱在一塊兒互相道了晚安便雙雙睡了過去。
徐東睡眠質量一向很好,這次剛睡着卻罕見的做了個夢。
夢裡和藹的陸爸陸媽對他換了幅面孔,陸家人原本給的紅包成了他離開陸學林的補償,陸爸還說徐東要是敢糾纏着陸學林不放,他就找人把他們一家老小都趕出北京城。
畫面一轉,安穩度日的徐爸徐媽穿着補丁的衣服,端着破碗在廣場要飯,沒多久就有一群人過來趕他們,說他們損害了首都的形象,市長要罰他們去修長城幹苦力。
睡醒了回想這個夢,徐東自己都忍不住笑。
時間還早,他打算再賴一會兒床,伸手摟着旁邊的陸學林,他想自己要是有很多錢就好了。
陸學林也早醒了,聽到他的喃喃低語,問他:“要那麼多錢幹什麼?”
徐東玩笑道:“要是有很多錢,等你爸媽反對咱倆來往的時候,我就有底氣帶着你私奔了。”
剛睡醒的人,嗓音還有些低啞,陸學林不知他又在演哪一出,摟着他笑了笑說:“就算沒有錢,我也願意和你私奔。”
想了想,他又道:“面都見了,他倆怎麼會反對。”
徐東當然知道陸爸陸媽的态度,他将自己做的夢分享給陸學林,表示自己在夢裡窮怕了。
陸學林伸手戳了戳他的臉頰道:“新中國都成立多少年了,你這夢倒是回到了封建社會。還去修長城,長城早八百年就修好了,打掃衛生都輪不上你爸媽的。”
徐東撇了撇嘴,他覺得陸學林這張嘴更應該被東西堵上,也太會嘲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