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豆腐、包餃子和包子、炸面果子、蜂蜜麻花等,一樣樣吃得一旁的冬兒和丹哥兒小嘴兒停不下來,根本不像是來幫忙的,純粹就是偷吃。
慧哥兒看得好笑,湊趣兒道:“阿父也想吃,冬兒喂阿父吃一口。”
冬兒拿起一個面果子,讓庫蘭抱着他遞到慧哥兒嘴邊,笑眯眯地:“阿父,給。”
“哎,冬兒真乖。”慧哥兒嘗了一口,誇張地說,“嗯,是誰加的糖啊,真甜。”
丹哥兒急得蹦起來,叫道:“阿父,是我加的糖。我。”
慧哥兒摸摸丹哥兒的頭,對庫蘭道:“好了,兩個小家夥吃得夠多了,帶他們去練字吧。上次買的紙多,最近沒什麼事了,你和孩子們都練練。”
冬兒和丹哥兒聞言聳拉下頭,就連庫蘭都有些蔫兒。他當初是有多想不開,才想着練字啊。
三人垮着肩膀走出竈房的背影讓慧哥兒笑彎了眼,他搖搖頭,繼續炸果子。
因商人多了,這次還有賣爆竹的,庫蘭和慧哥兒便買了些竹子和二踢腳。竹子是大年三十晚上聽響兒的,二踢腳是給兩個孩子玩兒的。
顯然買爆竹的不止庫蘭一家,當庫蘭點響爆竹後,稀稀落落也有幾聲傳來。冬兒和丹哥兒搶着要放二踢腳,庫蘭便挨個兒抱着兩人放了起來。
一聲聲爆竹響,舊的一年過去,新的一年即将到來。這一年,大晉來的難民都結束了幫工生涯,分到了屬于他們的成羊,新的一年也要開始放牧生活。
而這一年,慧哥兒有了身孕,幾個共同來的夥伴相繼嫁了人成家。睡覺時,慧哥兒蹭蹭男人的頸窩,微笑着睡了過去。
庫蘭抱着這個給予了他全部溫暖和希望的人,親了親慧哥兒的發頂。
大年初一,就連草原牧民都開始互相串門拜年,慧哥兒和庫蘭剛擺好幹果碟,白音就來喊冬兒丹哥兒去拜年。
慧哥兒招呼小家夥們吃了些果子,才放人滿冬牧場溜達拜年去了。
托汗和加瑪輩分高,兩人留在家裡等人上門,庫蘭扶着慧哥兒,到相熟的人家開始拜年。
蘇合、阿勒瑪罕、敖登、阿紮提、酋長家一一都去了一遍。到了阿紮提家時,想着沙阿今年年禮送得格外重,就多給了小家夥幾個壓歲錢,瑪西臉都要得意到天上去了。
慧哥兒看得好笑,出來時還笑眯眯地。庫蘭以為他過節心情好,根本沒想到是兩個夫郎私下在較量。
馬那甫特意帶着梅哥兒來拜年。兩人年前悄悄辦了婚宴,人很少,隻庫蘭和慧哥兒去了。全程馬那甫都笑得一臉褶子,任誰看了都知道這是打心眼裡高興的。
兩人三月轉場時就要到庫蘭家做工,拜年就是來問下轉場的事宜。梅哥兒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想來過得不差。
年後的日子是悠閑自在的,慧哥兒偶爾會去樹林裡找些香料,都是庫蘭扶着去的,沒辦法,要是不帶着他,大男人能偷偷在後面跟一路,比做賊的還有耐心。
因城裡有了賭坊,慧哥兒和庫蘭回來時特意提醒了胡侖别克。胡侖别克極是負責,專門召集族人開了會,說是要是有人去城裡賭坊賭博,開除出部落不說,死後也不能葬在部落的墳裡。
喀日圖族人因世代飄零在轉場的路上,對死後的墓穴極是看重。
不僅有墳包,墳上還會蓋一個小房子,刷成缤紛的顔色,雕梁畫棟也許誇張了,但是比現在的磚瓦房可是氣派多了。遠遠看去,比現在的冬牧場房屋都多。
生前漂泊不定,死後就要享受安居的平穩。
因此族人們聽說後都被吓住了,至今還沒有人私自去城裡的賭坊。
年後還有一件大事,當初來家裡買過羊肉的那個老阿嬷柴娜,終是沒熬過冬日的酷寒,在正月初六撒手人寰。
老阿嬷沒什麼親人,胡侖别克帶頭,一家家出了些銀錢,将其安葬了。那兩個十歲的兄弟倆成了難題,沒親人撫養,十歲的孩子在荒野裡怎麼活得下去。
庫蘭私下問過托汗是否想收養個孩子,托汗打量了庫蘭兩眼,翻個白眼兒道:“怎麼,嫌我老了,不想給我養老了?”
庫蘭叫苦道:“瞧您說的。收養個孩子跟你姓,我這不是為你着想嘛。”
“你省省吧。”托汗哼一聲,半晌才道,“你爹當初救了我的命,我就得看着你平平安安的。将來冬兒丹哥兒還有你自己的孩子長大了,我再給他們看孩子。我是跟定你了的,你可别想甩掉我。”
“好好好。”庫蘭見老頭兒生氣了,沒再說什麼。他至今不敢告訴托汗,他父親是個壞人的事實。托汗一直将父親視作英雄,應該比他還難接受吧?
既然托汗沒想法,收養的事庫蘭也就丢到了一邊。胡侖别克走訪了幾家人丁單薄的人家,還真有願意收養孩子的,胡侖别克作為酋長,又幫着張羅了認親宴,事情很快就辦妥了。
認親宴除了胡侖别克外,其餘人家多多少少都送了些禮。慧哥兒想着當初老阿嬷來買肉時的可憐模樣,給兩個孩子悄悄塞了兩個小銀角子,算是他盡的一些心意吧,也算是給未出世的孩子積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