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晟對石佳敏說,“我們昨夜駐紮在此,深夜林中突然起了大霧,雖然知道大概率不可能,但以防萬一有兇獸來犯,我把大家都叫了起來,誰知等了半宿什麼也沒發生,後來陸陸續續有人睡了過去,怎麼叫也叫不醒,我是最後一個沉睡的,此前除了大霧,什麼也沒看見。”
因這突如其來又毫無緣由的意外怪事困惑不解,又想要在衆人面前維持衛隊隊長的威嚴,冉晟的表情在面無表情和愁面苦臉間維持着詭異的平衡。
石佳敏聽了她的話,露出了一個“你又這樣”的表情說,“你們這不是睡去,是昏迷,回去彙報的時候記得不要說錯了。”
冉晟卻并不在意這兩字之差,繼續往下說,“等再次醒來就是現在了,隻能說萬幸衛兵們一個沒少,一個沒傷。石小姐,昨晚你也在此處嗎?到底發生了什麼?”
石佳敏擡手做出搖扇的動作,手擡至臉側才發現,扇子已不見蹤影,她微微愣神片刻緩緩說道,“真是遺憾,我也不太清楚。得知取走古物的人重回無名山,我便過來了,一進山我便發現不對勁,果然昨晚山裡出現了一隻奇獸。我能感知到它的存在,卻遍尋不見它的蹤影,而後踏入迷霧迷失了方向,那迷霧倒是和冉隊長所說的對應上了。”
“奇獸?”雲萬渺想到了昨晚那個白色鬼影,應當就是石佳敏所感知到的奇獸了,也是昨晚這場亂劇的始作俑者,沒想到昨天自己一上山就遇到了大頭。她擡手隔着衣服按住了脖子上的吊墜,在那個當下,以師傅的劍氣,自己就算斬殺不了它,也可以讓它失去行動能力,最後出現的那另一道劍光,到底是什麼來頭。獸也可以用劍嗎?不過阿錦确實說獸也可以用法器,難道真是自己錯估了那奇獸的實力?那它又為何不傷人,隻是把人都搬到了祭場?擁有靈智的獸也有玩搬積木的愛好?
雲萬渺想不明白,甚至越想越覺得怪異,她對這種剛剛認識的生物還是了解太少,果然應該讓專業的人做專業的事。她向石佳敏和冉晟走去,準備把昨天的遭遇告知二人,讓她們分析一下,走到兩人身前正要開口,卻被阿錦打斷。阿錦拍了拍她的肩,向人群的後方努了努嘴,她順着看去,看見了她們在無名山下碰見的那個男人。
那個初見就表現得心虛非常的人,一醒來就看見身邊圍着穿着甲胄的衛兵,魂都要起飛了,現在正擺着那已經看膩的心虛神情,躲在人群的最角落,期待着不要被人發現。
現場隻有她和阿錦兩個人見過他,所以衛兵們既沒有把他铐起來,也沒把他按在地上,反而把他當做誤入的城民。有個好心的小哥還把水壺讓給了他。
兩人的動作引起了石佳敏的注意,雲萬渺笑了一下說,“那就是我提到過的,之前在無名山腳下遇到的行蹤詭異之人。”
“那個疑似盜走古物的人?”石佳敏話音未落,冉晟已沖過去把人按在了地上,行動之迅速讓旁邊的衛兵猝不及防,下意識想保護城民又在出手阻攔之前反應過來,這搞突然襲擊的正是他們隊長,于是隻好呆愣地伸着手杵在原地。
雲萬渺看着男人狼狽地趴在地上,和大地進行着親切的貼面禮,滿意地點點頭。
這才對嘛,這才是她想看到的畫面,哪有疑犯還能好好站着享受服務的道理。
一個點頭的功夫,冉晟已綁好繩索,又把人從地上提了起來,兩個反應快的衛兵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扣住了人。
“為什麼要拿祭台上的東西,說!”冉晟從腰上抽出鞭子,往空處一甩,長鞭在空中猶如兇蛇,随後手腕一提握住鞭子,用粗糙的前端抵住嫌犯的臉。
在那鞭子落下、破空之聲響起時,石佳敏輕佻地吹了聲口哨,雲萬渺佯痛輕“嘶”出聲,阿錦看看雲萬渺又看看石佳敏,疑惑地“嗯?”了一聲。這三個不稱職的觀衆,兩個像是在看精彩演出,或是為演出喝彩,或是配合演出,一個眼裡多是不解,三人氛圍甚是輕松。而那被鞭子指着、被衛隊隊長橫眉冷對的人,就遠沒有那麼輕松了。
剛剛那兩下抽在空處的鞭子,力度之大好似要把空氣也斷開,抽在人身上定會隔着皮肉把骨頭抽斷。他看起來還站在那,實則腿已經全軟,和地上的蝸牛别無二緻,全靠左右兩個衛兵拉扯才能保持住站姿。
他自然不想代替無知無覺的空氣去嘗試長鞭的力道,留着冷汗喘着粗氣就把一切都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