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翻閱到這本日記的下一位守塔人,你好,我是阿爾迦彌,這篇日記的所有者,一個擁有幾百年壽命的混血種。
在世界遙遠的彼方,被稱作“遺忘之地”的斯伯坦克裡邊緣地帶的冰島屹立着一座紅色燈塔,海上的遠航者們稱其為紅色監獄。是我居住了幾百年的家,也是你未來的歸宿。
我希望你能閱讀完這本日記,它是我的一生。
當然,你也可以去翻閱這本日記旁邊的另一堆手冊,那是我無聊時寫下的關于這個地方能接觸到的一切,天氣海流生物之類的,可以讓你能在這地方解悶。
人類時間1547年,絕大部分長生種在這個世界逐漸淡去,他們在很短的時間從人類社會大面積消失,我的父母們也在其中。
撫養我長大的是一對和藹可親的中年夫婦,他們在城市角落某個不起眼的福利院裡找到藏在桌布下的我,并将我收作養女。
他們待我如真正的家人一般友善友好,給了我在高等學府受到教育的機會,支持我的一切興趣愛好,我愛他們勝過我十五歲能經曆的生命裡的絕大多數。
為什麼是十五歲呢?因為自那之後,我不再是這個家裡唯一的孩子。
夫婦二人晚年得女,是否将這個突如其來的孩子生下來是他們那段時間最苦惱的事。
我與他們不一樣,我很期待妹妹的降生。我曾經趴在老婦人的肚子上告知對方肚子裡是個女孩,他們對此很驚訝,笑着說:如果真是個女孩就好了。
我生來對生命的感悟極高,所以非常肯定即将降生的是個女孩。因此我向他們打賭,如果是個女孩,祝福的小名請交給我來取。
彼時的我還不懂我究竟與夫婦有何區别,甚至是與人類而言究竟有多特殊。不過是更長一些的耳朵,不屬于人類的白色長發和擁有三種眸色的眼睛,以及巧克力色的皮膚。
我的生長環境并沒有讓我因為這些外貌條件而受到歧視,甚至是不公的對待,以至于我沒有過早辨别出自己的不同。
長生種并不是小衆的存在,我們曾經很長一段時間伴随着人類的曆史,大衆對于長生種的接受程度很高。隻是現如今長生種越來越少,一些低齡的孩子不太了解我們的存在,甚至不覺得我們真的存在。
對于人類,我有太多要說的,不僅僅是我所經曆的。得先從父母收養我開始說。
人類撫養長生種是一件恐怖的事情,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選擇,隻知道他們拯救了我。
長生種與人類之間的差距終究無法打破,他們已經微微彎了背,皮膚被歲月刮出了許多溝壑,而我依舊如初,與十幾年躲在桌下偷吃幹硬面包的女孩沒有一絲一毫的區别。
像我這一類長生血統占主導地位的生長極其緩慢,隻會在某一個階段突然生長,嬰兒時期與人類差不多。5~9歲約等于人類2~3歲的階段,15歲左右就相當于孩童時期,直到他們生下擁有自己血脈的人類女兒,我還是保持着女孩的模樣。
我具體屬于鲛人混血種,這也成為了我選擇來到斯伯坦克成為守塔人的原因,我不畏懼寒冷,能在海中無拘無束遨遊,更适合在擁有大片海域的地方生存。至于混的是鲛人和什麼,判斷可能是惡魔,我尖尖的耳朵可以佐證這一點。
首次讓我意識到我特殊的是我的妹妹,可愛的名叫阿黛爾的少女,她有着一頭柔軟彎曲的棕發,藍天一般的眼眸如養母那樣柔和動人,隻不過她的眼睛裡裝的是好奇和許多過于生動的情緒。
我和阿黛爾是很好的玩伴,她讓我願意放下各種有趣的書籍,一個音一個音的教她說話。我仍舊記得阿黛爾第一次靠自己順暢讀完一段話時,親昵地坐在我懷中祈求讓我不要長大,一直做她的玩伴。
彼時我回答她我一直是她的玩伴,一語成谶,我自身的特殊讓這句天真的誓言成真。
15歲的阿黛爾明豔漂亮,有着與同齡人不同的活潑與聰慧。養父養母老了,我也終于長大了,30歲的我和15歲的阿黛爾一樣的外貌,常常被誤認為是同齡人。
長生種對時間的感知很微妙,我也是如此。倘若不是阿黛爾一次在餐桌上邀請我去做她的期末舞會舞伴,我真的很難清晰意識到自己與人類的差距。
我不常與外人打交道,喜歡待在家裡陪伴養父養母,更喜歡書籍。我早已經通過了最愛的學業考試入學并順利畢業,我的人生已經進入了人類的成年期。
與人類一起生活會讓我跟随他們的步伐享受同一時間,我已經有些老氣了,具體表現在像養母一樣叮囑阿黛爾一些有的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