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深夜裡的潮汐,不聲不響的将她推離到岸邊。
苦澀溢滿咽喉,說不出,也哭不出,她知道,一切都是她的咎由自取。
可是!
這一次相逢是意外,在辭文君的眼裡,更是上天的恩賜,八年了,自分别後,楚渝搬離她們相遇的城市,能聯系她的方式被注銷,被删除,被抹滅。如夢幻泡影,就像她從未存在過,等她再回頭找她時,她就像是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一般,怎麼都找不到。
她從一開始焦急,懊惱,到後悔,無邊悔恨。
八年,剛開始的雄心壯志逐漸淡去,之後每一天不是在思戀,悔恨中渡過,煎熬着。
她問自己當初到底為什麼要如此決絕離開的她,不留一絲餘地,以緻現在連她的蹤迹都再也尋不到。
就為了,那顆後知後覺的長出的可笑的自尊心嗎?
就迫不及待,毫不猶豫的将楚渝打擊的粉碎。
就,真是再也不能見了嗎?
她在痛苦中輾轉難眠,夜不能寐。
直到今天,在街頭,異域風情,朦胧細雨,她的目光流浪在街頭,驟然鎖定那道熟悉的倩影。
暖黃的内襯配上萬年不變的沖鋒衣,纖細的大長腿套着緊身牛仔褲。
太瘦了,即便是緊身牛仔褲在她身上也留有空隙。
即便八年未見,她也一眼就認出來了。
可她好像并沒有認出來她,但沒關系,這些年她變了很多,她認不出來是正常的。
從天而降的驚喜砸昏了她的腦袋,讓她忘記一切,隻留下最深的執念。
她情難自禁的快步上去,唯恐下一秒錯過。
然後自然而然地的喊出那聲:主人。
即便對方并沒有回應,也許她甚至覺得她有病,會覺得一個陌生人莫名其妙當街喊出主人簡直奇怪變态的要死,可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她滿懷欣喜的上前去。
但,現實給了她最沉重的一擊。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是她對不起楚渝,是她傷害了楚渝,她知道的。
可是,她會彌補,她真的會彌補,盡全力彌補楚渝。
但是楚渝好像,不要她了,不再給她彌補的機會。
倫敦的雨,越下越大,之前和楚渝的拉扯吸引足了衆人的目光,有人駐足觀望,目光投向辭文君,像是在好奇這位美麗的女士接下來的後續。
沒讓衆人等多久,辭文君動了動凍僵的身體,十一月末尾的倫敦真的很冷,但她的溫暖就在前方。
她邁開僵直的腿,眼裡閃爍着堅定。
錯,她已經犯了。
人,她已經丢掉過一次了。
她不會再犯第二次錯,也不會再弄丢她第二次。
能遇見,就是緣分,不管怎麼樣,她都要抓住她。
緊緊的抓住她。
想明白,她再一次快步追上那道身影,跟着記憶裡的蹤迹,邊走邊問。
好在,她并沒有走很遠。
在再一次看見那道灰色身影的一刹,她咬着牙,眼裡閃爍着水光,她看着楚渝好像在對一個女人笑,理智理智崩弦,步子越邁越大,最終不顧形象的奔跑去,周圍的風在呼嘯,心髒悸動到快跳出胸膛,她不顧周圍人的目光,也不管楚渝的動作,心裡隻有一個聲音。
‘靠近她!靠近她!靠近她!’
讓楚渝,她的目光,隻能放在她的身上。
兩具柔軟的軀體相互接觸的一刹,雙方的靈魂都不由發出一聲舒服的歎喂,好像分離多年的玉珏,時隔多年再次合二為一。
在聶努達的《愛的十四行詩中》有如此一段描寫:
在你的懷抱裡我擁抱着生命的一切
沙子,時間,還有雨中的樹。
如此厚度,直到此日,辭文君才逐漸理解這首詩。
那些所失去的,将失去的,都在我擁抱你的那一刹得到了滿足。
“你……做什麼。”
現實并沒有給辭文君足夠的感慨時間,楚渝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辭文君的動作打斷了她與店家的對話,對面紅發綠瞳有些微胖的白人婦人一臉驚詫的看向她們,隻因她們現在看上去實在太親密,像一對愛侶。
可她不是第一天認識楚渝,她很清楚的知道楚渝沒有伴侶。
她驚奇的目光落在辭文君的身上,好像在打量什麼新鮮事物。
辭文君緊緊埋進楚渝的脖頸,貪婪的,呼吸間全是楚渝的香氣。
好喜歡。
楚渝的聲音并沒能喚回她的神智,反而讓她的動作更加緊切,好像下一秒就會被楚渝拉開,被惡狠狠的趕走。
楚渝無奈,她并沒有強迫些什麼,除了在特定的情景下,她很少會動用暴力獎勵懷裡的這個女人。
而且大庭廣衆,這樣的場景并不是她動手的首選。
楚渝,一個正常情況下都很溫柔的人,就像此刻,見辭文君死皮白賴的在懷裡裝聾作啞,她也不再多管,反倒安撫性摸了摸她的後背,示意她不要抱的那麼緊,她知道現在如果要她松手,除非她暴力執行,不然辭文君不會聽的,而暴力隻會讓她爽到。
她微微對婦人緻以歉意,并明确表達,一切如舊的包裝兩袋糖果,以及額外拿了一罐巧克力醬。
之後便是回家。
辭文君一路裝死,一路沉默,除了抱着她不撒手,哪裡都好。
她牽着辭文君的手,回到她在倫敦暫住的小家。
回到家,關上門,一切的走向都該變個樣了。
東西被放在玄關,楚渝靠在門上,雙手環抱着,落在胸前,溫柔的眉眼冷下來,好似結上一層寒霜,目光落在辭文君的身上,帶着微微審視,嘴角勾起恰當的笑,像是冷漠的嘲,高傲又野性。
聲音低沉,眼裡是不容違抗的威儀。
她身子微微前傾,輕撫摸上辭文君微微低首的面頰。
憋了一肚子的火,終于在此刻準備發洩。
“親愛的,我們是太久沒見的原因嗎,你好像忘了我的規矩。”
她的聲音在辭文君耳邊乍響,伴随着的是辭文君顫抖的身體。
隻有她知道,她不是在恐懼,而是激動到顫栗不已。
就像此刻,她自覺地,快速的褪去包裹着她的衣物,光潔滑膩的肌膚在接觸到冷空氣的那一刹汗毛豎立,皮膚激起細小的疙瘩。
楚渝看着她的動作,觀察着她的反應。
有些走神的想起,她住的公寓位在老城區,并沒有配備空調。
“乖狗,真遺憾啊,這裡沒有地暖,也沒有空調,更沒有壁爐。”
辭文君聞言,連忙擡頭寬慰道。
“沒事的,主人,阿辭不冷。”
可是她忘了,沉浸在遊戲中的楚渝,并不是一個溫柔的人。
聽見辭文君的回應,楚渝嘴角的笑意擴大,露出不由叫人心生怯意的惡意。
“乖崽,你好像理解錯了我的意思,這可不是道歉,這是,懲罰!”
滿是惡意的腔調,更是刺激着辭文君心中的那份隐秘。
她細長的手指挑挑揀揀,最終落到她額外多要的那罐巧克力醬上。
那一晚“懲戒”後,她本以為辭文君不會再來找她,但之後直至回國,辭文君就像準點打卡一般,出現在她面前。
直到現在,此刻,她看着辭文君一路跟随自己,進入小區,和自己坐電梯,然後在自己開門的那一刹眼疾手快的擠進來,再到現在在跪在自己面前,漂亮的臉蛋,白皙,低眉順耳的模樣。
她在她的面前,解開襯衫,帶上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準備的項圈,就像在倫敦時那樣。
她說。
“我錯了,主人。”
懲罰我吧,然後占有我。
她的靈魂如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