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單純的回憶也可以如此傷人。
雨中,辭文君隔着回憶也狠狠的打個寒顫。
結束了?
不!她們怎麼能結束。
絕對不可以!
她不能接受!
絕不!
深陷回憶的泥淖,連指甲掐的掌心破皮也感覺不到一絲痛意。
但,就算感覺到了,又能怎麼樣呢?
再疼,也抵不過被那晚被楚渝拒絕時來的心痛。
隻是簡短的愣神的了片刻,等她再擡眸準備看向那個熟悉的樓層,目光還未鎖定,先入目的,是着一襲灰色襯衫,下身是亞麻色的休閑拖地褲,款步向她走來的身影,修長的骨架,手長腳長,天生的衣架子,即便是很松胯的居家打扮也被她穿的的極為大方,像是超模走T台一般,每一步都踩在辭文君的心尖上。
她一隻手拿着雨傘,另一隻手則環着一件外套。
距離越發的近了,辭文君愣在原地,被凍的發木的腦袋有些轉不過來,隻能眼睛一轉也不轉的盯緊那道身影caca。
她看着楚渝出了單元的門,在屋檐下,自重逢後便一直繃緊的嘴角,目光淡漠,隻是簡單的頓了頓,然後便毫不猶豫的,撐開傘,擡腿踩入雨地裡。
出來的太過匆忙,忘記換褲子,腳上踩的也是居家的毛絨拖鞋,隐藏在拖鞋裡的腳趾不自覺的蜷縮了一下。
不出意外的話,這一趟得濕了。
楚渝,很讨厭濕漉漉的感覺,尤其是衣服沾水,黏在的皮膚上的感覺,很不喜歡,所以雨天,她幾乎從不出門。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楚渝離她那麼遠,課堂就是能看見,看見她平靜之下,藏匿的每一個微小表情。
果然,在拖鞋踩入地上的那一刹,落在地上的褲腳暈起一片深色,逐漸向上蔓延。
确定無法補救,楚渝也不再顧及,隻是眉宇中多了一股煩躁,闊步走向辭文君。
面對辭文君,她始終狠不下心來。
這樣想着,楚渝眼裡劃過一絲嘲諷,對自己的。
直到楚渝撐着傘,與她面對面站着,她忽然發現,自己是那麼懦弱。
就像此時。
楚渝就在對面,屬于楚渝的氣息從面前飄來,一點一點将她吞沒,包裹。
而她隻能低下頭,不敢直視。
楚渝并沒有在意這個細小的動作,她隻是蹙着眉,看着寒風中的女人,外面的溫度并不低,剛出門,她就感覺到了,深城潮濕,體感溫度要比實際溫度低上很多,現在更是下着雨,即便打傘,但在外面站久了,也難擋飄斜的細雨。
如她所料那般,女人在外面不知道站了多久,膀臂處的襯衫早已被雨水打濕,緊緊貼在胳膊上,後背估計也無法幸免,還有衣角,褲腿也已經濕了一片。
也許辭文君本人都不知道,此刻她的臉有多麼蒼白,一副被凍得不輕的模樣。
這副模樣,讓她一個人回去指不定得出什麼問題。
而且辭文君身體很不好,也許是小時候被家裡虐待的太狠,高中又太過拼命,身體虧空的厲害。
後來上了大學,一時不慎的着涼都能讓她燒個兩三天,換季感冒更是家常便飯。
而且這人當初因為窮,還不愛買藥,每次都是硬抗。
這樣就導緻了,即便到最後好了,可下一次生病的症狀會比上一次更加嚴重。
剛認識辭文君那會兒,她已經大三了,身體到了即便是簡單的感冒都會吐得個昏天黑地,每次生病都和曆劫似的,再輕的症狀到她這裡都得十倍擴大,生完病瘦個三五斤根本不是問題。
那時候她很心疼,可礙于關系并不熟稔,她隻能看在眼裡,稍作提醒,可又怕說的太多,惹人厭煩,叫人覺得何不食肉糜。
後來知道她心疼藥錢,她偷摸聯系上她室友,買了常用藥轉交給她,也拜托她千萬不要暴露自己,畢竟那時,她們并不熟悉。
事實上,學校的藥并不貴,醫生也會将藥拆開,按粒開。
但辭文君從來買過,也許不隻是錢的問題,隻是在那時辭文君的眼裡,不值得,自己不值得,所以花錢買藥用在自己身上不應該,隻是忍一忍就會過去的事情,沒有必要浪費。
兩個人在雨地裡站了很久,辭文君僵在那裡,不動彈,也不知道是凍傻了還是怎麼地。
而楚渝,又一次無可自抑的陷入回憶,意識到這點時,她不驚訝,隻是……心中難免覺得諷刺。
回過神,她先是在心底默默歎息。
就這樣讓她就走,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想着,她将傘柄放在脖頸處,微用力夾起,空出兩隻手則撐着外套環過辭文君。
兩人的距離一下子就拉近了。
意識到這點,辭文君心口呼吸一窒,像是做夢一般。
楚渝,在主動靠近她嗎?
她恍恍惚惚的想着,她不知道,可是此刻的楚渝是真實的,她們靠的這麼近也是真實的。
從遠處看,她們兩人就像一對愛侶,擁抱在一起,在這個冷寂的雨天,相依偎着取暖。
被楚渝抱在懷裡的外套染上了楚渝的氣味,還帶着一絲未退卻的溫度。
外套攏上後背是那一刻,辭文君才大夢初醒般,自然的接過被楚渝夾在脖子間的傘柄
楚渝一愣,卻也沒有拒絕。
這樣的姿勢并不好受,恢複正常的姿勢,還可以清楚的看見那一塊留下一道紅痕。
辭文君的目光頓時浮現一抹心疼,心中泛起細細密密的癢意,手指動了動。
想碰,但不敢,也不行,起碼現在不可以。
她摸不清楚渝的态度,也不敢擅自逾矩。
她知道她過去錯的有多麼離譜,她又怎樣傷害過楚渝。
所以,她必須謹慎。
但不管怎麼樣,起碼今天楚渝願意主動靠近她,這就是一個好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