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墨自愧不如,還是離遠點好。
“咚,咚。”
軍靴踏在地闆上,發出了沉悶的響聲。嚴墨和沈奉眠都不再閑聊,而是被這聲音吸引,擡眼看去。
是“鷹”警備隊的隊長阿蘭德緩步從沃爾夫岡加的身後走出,一步步繞過衆人,走了那個大屏幕的前邊。
步伐緩緩,一身軍裝的男人和那個基地外的使徒對視。
“這位先生你好。”基地外的使徒看着忽然走出的阿蘭德,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文質彬彬地說道:“按照我對基地的了解,你應該是警備隊的隊長,專門處理基地内的僞人事務的吧?有什麼疑問想要問我嗎?”
阿蘭德沒有回應使徒,雙手插兜,臉上滿是漠然。
氣氛壓抑地讓人簡直有點不适,麥科德盯着阿蘭德,指關節輕輕在桌子上敲擊着。
使徒沉默了片刻,又端出笑容,接着說道:“這位先生是對我有什麼意見嗎?”
阿蘭德仍然沒有回答,隻是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低下頭又看了兩眼,陰影遮住了他的眉眼,無端給阿蘭德增添了一份陰沉。
使徒收起了笑容。
“狗雜碎,别端着腔了,累不累啊?”阿蘭德忽然開口了,說出的話沒有一點情緒的起伏,他緩緩擡起頭,看似平靜的眼底,駭人的惡意洶湧起伏。
“确實也裝累了……”使徒聞言嘴角勾起,眼睛緩緩掃視過辦公廳的衆人,也收起了自己的掩飾:“你們這群給臉不要臉的蝼蟻。”
男人從始至終就沒有正視過人類。這場對話從一開始就并不平等。
沃爾夫岡加微微颔首,讓阿蘭德上前,是她的示意。
而衆人之所以沒有攔下阿蘭德,不止是因為阿蘭德作為警備隊隊長的兇名在外,也是因為猜到了讓阿蘭德和使徒對峙是沃爾夫岡加的要求,于是大家幹脆利落地給了沃爾夫岡加一個面子。
阿蘭德和使徒對峙的影響無疑是顯著的,這場僞人和人類對話的遮羞布就這麼被扯開了。
嚴墨搖了搖頭,他就知道這個老女人肯定會搞出些幺蛾子來的。
麥科德眼神帶着些冷意地看了沃爾夫岡加一眼,沃爾夫岡加大大方方地回視,最終麥科德還是移開了視線。使勁敲了敲桌子,示意阿蘭德适可而止。
阿蘭德撇了一眼身後有些躁動的衆人,還是沒有和使徒繼續吵下去,而是扭頭說道:“照我的經驗,僞人雖然都是怪物,但還是具有一定的自主意識,你怎麼能保證停戰之後,僞人就不再襲擊人類了?”
使徒理直氣壯地說道:“他們的确有自主意識,但是他們的自主意識并不夠多,所以他們才能乖乖聽從于我們的号令,我們也才能确保停戰條約能夠被實施,不是嗎?”
“這麼一來,停戰與否,完全是在你們一念之間啊。”項司全打破了一直以來的沉默,忽然開口了,緩緩站起身,走上前。
“不然呢?”男人攤手:“如果你們有抗衡我們的能力,也不會在今天還龜縮在這個……這個小破屋子裡了。”
小破屋子……這一整個人類文明在21世紀最偉大的建築結晶,一号基地。在男人的眼中都是個小破屋子嗎?
麥科德眼神一凝:“你們具有國家嗎?具有政府機構嗎?具有幾千年的發展曆史嗎?你們矗立在人類文明的遺迹之中,竊取着我們千萬年發展後得到的文化成果,還鄙夷地看着人類所創造出的一切。”
“你們這樣的作為……”麥科德腰杆挺得筆直,兩眼炯炯有神,老态被一掃而空。用力一拍桌子,聲音低沉:“未免太可恥了吧?”
“呵。”男人不屑地嗤笑一聲:“你們所自诩的國家,所倚仗的政府,還有那所謂的文明,在我們眼中,不過是一堆毫無價值的廢料,堆砌而成的虛幻泡影而已。”
“你知道為什麼僞人沒有文明嗎?”
男人佯作遺憾地搖了搖手指。
“因為我們根本不需要。”
“我們的存在,已經超越了你們的認知。”
“麥科德追問道:“那你們究竟是什麼東西?你們為什麼要殺戮人類,為什麼要摧毀我們的文明?”
“我們?”男人緩緩收起戲谑的神情,變得莊嚴起來。
祂緩緩張開雙臂,仰頭望向天空,微風輕輕吹拂,深色發絲和衣擺随風輕舞。明媚的陽光從背後灑落,将他的身影鍍上了一層璀璨的金邊,使他此刻宛如一位從天界降臨的神使,對着某個不知名的存在而無比畏懼,無比敬重,無比……崇拜。
“我們是使徒,”男人的聲音低沉而有力:“我們是供奉于神膝下的虔誠仆從,是神親手創造的傑作,是神摯愛的孩子。”
“一切的血與肉都将變成新世界的養料,一切的準備都為了獻祭給神明……”
男人的聲音一點點變得高昂,因為激動而瘋狂顫抖起來,胸口的狂熱幾乎要把他整個人點燃。
“當我們的神降臨于世,這世界将再無死亡,再無病痛,一切都将變成極好的,極美的。新的紀元将會到來。神的光輝将照耀每一個角落,神的意志将成為永恒的法則!到那時……”
他聲調破音,歇斯底裡地喊道。
“到那時,陸上會變成我們的國!”
“我們的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