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臨近傍晚才到了鶴雲山莊。
這裡背靠群山,湖光山色絕妙,山莊更是氣勢恢宏,一見便知其底蘊深厚。
可惜那氣派的匾額上如今系滿了白綢,漫天圓形的紙錢飄飛,大門兩側還擺了兩個栩栩如生的紙紮人,其上還用暗紅顔料畫了詭谲的字符,怪異的很。
三個人走至門口,鐵手和龍舌蘭皆一皺眉,這顔料氣味腥臭,竟是黑狗血。
鐵手倏爾想到了破廟裡那兩張黃符紙,此地的人似乎都偏信神鬼一說。
到底是巧合,還是有人裝神弄鬼?
守門的護衛擡頭瞧了一眼他們,目光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雪信,才沖着鐵手問道:“你是镖師還是捕快,或是大夫、術士?”
鐵手還未回答,龍舌蘭已忍不住道:“你怎麼不問我?安知道我不是?你可知道我是誰?”
她一向愛出風頭,這下看見這人略過她徑直去問鐵手,心裡又不服氣起來。
難道女人就不能當捕快?可她偏偏當了,還當的比大多數男人還要好!
那護衛聽了她這奪命三連問也不惱,回過頭見她一身男裝,以為是個江湖客,便說道:“咱們山莊現在人來人往,隻要是這四類人,或會些拳腳,盡可進來。你若想進便進吧。”
龍舌蘭一聽,氣的夠嗆,什麼叫你若想進便進吧?我可是你家莊主請來的!
她剛欲反駁,旁邊便傳來一道柔柔的細語,“這位姑娘可是京華第一巾帼女捕。”
正是雪信。
龍舌蘭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偏過頭去,沒好氣地嘟了嘟嘴。别以為替我說話,我就會喜歡你!
這一路走來,她算是看透了。鐵手喜歡的這個女人,一骨子嬌弱病,走兩步就跟要被風吹倒似的。午飯時這不吃那不吃的,矯揉造作。
還時不時就愛裝可憐,休想一并讨好她!
她的第六感從來沒有錯過,這個雪信絕沒有表面那麼單純柔弱。
她想着,又狠狠瞪了鐵手一眼。
你不是四大名捕?看見個美人,就找不着北了!
龍舌蘭雖然總喜歡與鐵手頂撞、纏煩,可其實打從心底信服他。如今卻發現,原來男人遇上美人,泛起渾時都一樣!虧她之前對他還有那麼一兩分朦胧的仰慕。
你平日裡不是最是機敏、心思缜密?難道看不出她隻是一味在裝可憐嗎?
她忍不住磨了磨牙,偏偏鐵手還就吃這一套……鐵遊夏,你的腦子到底去哪裡了?
龍舌蘭簡直沒眼看鐵手那一副不值錢的樣子,那點朦胧的情意散了個一幹二淨,如今隻讓她覺得牙酸胃疼!
很奇怪,明明無論從性别、年齡、外表還是武功,鐵手一個高大壯實的大男人似乎都隻有占便宜的份兒。
可是龍舌蘭就是打從心底深深的憂慮着。
鐵手确實臂力過人,一雙鐵手刀槍不入,可内裡卻柔若春風,仁慈太過。在感情上更是如深海般暗沉平靜,可一旦洶湧便磅礴而深遠。他一旦認定,便再難以放下。
龍舌蘭還未曾得知兩人究竟是如何相遇、相知的,可她看得出鐵手對雪信已情根深種,徹底将她放進了心裡。
而雪信,卻始終像一片蒙着紗的霧,迷離而遙遠,看不真切。
鐵手是她的知交好友,她絕不想他受到傷害,和追命一樣飽受情傷之苦......
龍舌蘭這一副呲牙咧嘴的樣子落在雪信眼裡,頗覺有趣,于是當下就落寞地低下頭,纖長的睫羽不安地顫動。
鐵手見了心口一揪,急忙握緊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