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司沒有針對你的意思,他說話向來如此。”阿萊西亞沒有打圓場的意思,隻是習慣在斯内普唱白臉的情況下唱紅臉。
“我可不相信他和你說話的時候也是這樣夾槍帶棒。”利亞姆在心裡嘀咕着,盤算阿萊西亞和斯内普的關系:她對他極為信任,願意讓他知道自己的研究内容;他對她極為了解,能在沒有聯系的情況下推測出她的所在。
利亞姆嘲諷地冷笑一聲:“時候也不早了,阿萊西亞,我們走吧,繼續做你的實驗——對了,英國現在應該是十點半,這位愛司先生該回去睡覺了。”
“多謝關心,不過我已經在這裡睡過了。”斯内普看似漫不經心地說,很樂意看見利亞姆自讨沒趣的樣子。
她憋着笑,又将自己變成了“萊克西”的樣貌,和斯内普揮手道别:“那我們走了。放心,我應該能在你生日之前回去。”
“我等你。”斯内普微笑着,看着阿萊西亞和利亞姆幻影移形離開。
生日之前……那最多隻有一個多月的時間,然而空間上的距離使斯内普對時間更加敏感,一個多月的時間變得很長很長。
諸事纏身,何況還有他們之間還相隔了十個時區,即便斯内普知道阿萊西亞的所在地,也很難與她見上一面。
他幾乎是數着日子,等待雪花飄落,等待霍格沃茲挂上鈴铛、擺上聖誕樹,等待一月的到來……
如果亞瑟沒有被納吉尼咬傷,如果哈利沒有在睡夢中以納吉尼的視角目睹這一切,他應該會一直等到阿萊西亞結束研究。
然而這兩件事都發生了,斯内普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哈利與伏地魔之間具有聯系是因為他們具有同源的靈魂,而哈利這次能以納吉尼的視角看見亞瑟被咬傷,說明二者之間也具有同源的靈魂——納吉尼或許也是一個魂器。
比起上一學年,這種聯系越來越緊密,這個秘密也變成了一層窗戶紙,随時面臨着被伏地魔發現的風險,這相當于哈利随時面臨着被伏地魔附身的風險,屆時,他會變成像納吉尼那樣對其言聽計從的工具。
鄧布利多對此十分憂慮,他的想法是讓斯内普在開學以後每周給哈利上一次大腦封閉術課。
但這無疑面臨很多弊端:老師與學生互相看不順眼,教與學的積極性都不高;老師要處理教務,學生要完成學業和魁地奇訓練,留給他們練習的時間并不多;烏姆裡奇對他們倆極為關注,教學的隐蔽性不高……
在寒假教會哈利大腦封閉術無疑是最好的方法,但斯内普需要兼顧鳳凰社和食死徒的任務,哪來什麼時間教哈利?更何況,鄧布利多認為哈利在經過亞瑟遇襲一事後需要緩緩,這時候讓他面臨自己不喜歡的老師,不利于他的成長。
“那就讓别人來,在寒假,教會波特。”斯内普不滿地提議道。
“西弗勒斯,除你我以外,還有别的人選嗎?”鄧布利多檢索了一遍關系網,他能調動的人中,隻有自己和斯内普會大腦封閉術和攝神取念,具備教哈利的資格。
“阿萊西亞。她在前段時間學會了攝神取念,如果她知道這些事情,肯定會忙不疊地趕回來。”斯内普勾起嘴角,他總算有一個理由能讓阿萊西亞自願放棄那些危險的研究了。
于是他在完成霍格沃茲的教務後,抽空趕到了阿萊西亞所住的酒店房間。澳大利亞此時是淩晨五點半,她正在熟睡。
“阿萊西亞,阿萊西亞。”他輕聲喚道。
阿萊西亞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見斯内普的一瞬間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西弗勒斯?”她打了個哈欠,“你怎麼來了?”
“出了些事情。昨天晚上——或者說十幾個小時前,亞瑟·韋斯萊在看守神秘事務司的時候,被納吉尼咬成重傷。波特在睡夢中以納吉尼的視角看見了傷害的全過程。鄧布利多擔心他會被黑魔王附體。”斯内普言簡意赅地說明了情況。
“什麼?”阿萊西亞立即明白了這些事情的嚴重性,睡意消失得無影無蹤,滲出汗的手掌捏緊被子,思索片刻後,她說,“我要回去,但我得先去找利亞姆。”在誓言的作用下,沒有利亞姆的允許而離開澳大利亞,進而聯系其他人,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你去吧,我得先走了,黑魔王催我給他送吐真劑,這任務一個月前他就派下來了。你萬事小心,一旦有危險,記得給我們發求助咒。”斯内普戀戀不舍地與阿萊西亞告别。
她火急火燎地換了衣服,顧不得易容便幻影顯形到了一處海灘,她腳邊有一塊刻有一圈圈圓圈圖案的石頭。她用魔杖戳了五下石頭,又将腳踩在石頭上,随後念道:“坎加魯監獄,利亞姆·馬丁。”
那塊石頭很快像一個小漩渦的中心一樣,将阿萊西亞吸了進去。下一刻,她從坎加魯島叢林深處的一棵參天巨樹中鑽出身來。
阿萊西亞沿着昨天利亞姆領着她走的路線,迅速走到能通向監獄的巨樹前。她從長袍裡取出一枚十角形徽章,放在巨樹主幹上的一個小坑裡,登上樹皮展開後露出的綠色電梯,按下按鈕10。
電梯打開,她眼前出現一扇橡木門,木門外放着鞋櫃、雨傘一類的物件——這裡是利亞姆的家。
她輕扣三下門,見無人應答,又重重地敲了幾下。
“誰啊?”門的另一邊傳來利亞姆惡狠狠的聲音,“大清早把人叫起來,索命咒都沒有這麼狠……”考慮到來者可能是魔法部的領導,他後面的這些話隻敢小聲嘀咕。
利亞姆重重地拉開房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阿萊西亞?”他的表情就像阿萊西亞剛剛看見斯内普一樣,迷惑中帶着驚喜,睡意和火氣都一掃而光,“你怎麼來了?進來說吧。”
他把她領到客廳,這裡的裝潢可以用富麗來形容——大理石棋盤格地闆一塵不染,四面牆壁上挂着精美的壁毯和油畫,家具大多是橡木和胡桃木打造的,绯紅的龍皮沙發上蓋着夾雜獨角獸尾毛的毯子……
“難怪金子之于他如同血液之于吸血鬼。”阿萊西亞心想,瞥見了茶幾上的《預言家日報》——頭版頭條刊登的是麗塔·斯基特抹黑她的那篇文章。
利亞姆尴尬地拿起那張報紙,一邊把報紙撕得粉碎,一邊說:“别誤會,我隻是想多了解了解你,隻不過恰好就有這樣一份胡言亂語、邏輯不通的破爛——你看,我還訂閱了《今日實言》呢。”他從抽屜裡取出一大摞報紙,以證明自己沒有刻意去看那些抹黑阿萊西亞的言論。
“沒關系,我并不在意這些。”她無所謂地聳聳肩。
“喝點什麼?”利亞姆的表情還是很難堪。
“不喝了。很抱歉這麼早來打擾你,我有急事,需要回一趟英國。”她帶着歉意說。
“可要不了幾天你的研究就有結果了……”
“真的是很着急的事情。”她誠懇地看着利亞姆。
“好吧,你什麼時候回來?”他既然已經知道了阿萊西亞的身份,互相有了對方的把柄,便也不擔心阿萊西亞洩露他受賄的事情。
“很快,或許隻要一兩天。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我想拜托你替我繼續進行實驗——等我回來後再把錢補上……”
“談什麼錢,”利亞姆打斷道,“我以為我們的關系已經足以讓我幫你這個小忙了。”
他一個施守護神咒時都會想金子的人,竟然答應免費幫阿萊西亞的忙?這種反常讓她不自在,因為她給不了利亞姆同樣的“反常”。
“我們是合作夥伴,因此,我不能讓你的利益受損。”她在長袍的幾個口袋裡摸索,一共摸出兩百多個金加隆,“我暫時隻帶了這麼多,剩下的,等我回來後再補上。”
阿萊西亞站起身,禮貌地與利亞姆道别了。
他一個人機械地将錢收進一個袋子,而後将錢袋扔向一邊,發出一聲自嘲的冷笑。
門已經被阿萊西亞關上,但阿萊西亞還停留在他的腦海裡,讓他一刻不停地猜想阿萊西亞回去的原因。為了這次的研究,她甘願切斷與外界的聯系,甘願滿世界地到處跑,甘願花費一大筆金子,甘願冒進監獄的風險,可她卻在研究将要結束之時離開了。
什麼事情比她的研究還要重要?
他在得知“萊克西”是阿萊西亞以後,找來了所有有關她的報道,了解到她學者身份以外的另一面——一個對抗黑魔王的戰士。
這麼說來,她所謂的急事大概率與黑魔王有關。
與黑魔王有關……
利亞姆有些後悔同意她回英國了。
他心下若有所失,不知為何,他那準得可怕的直覺告訴他,這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