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警察發現了什麼?”高司啟明推了推眼鏡。
“屍體。”柯南冷聲道:“田守仁的屍體,這位長川的花匠兼司機,其實早在我們來的前一天就已經死去。”
“什麼?!”池田義弘再次大驚,他的臉色也代表了其他人的臉色。管家更是閉上了眼。
“為什麼要殺一個老仆人呢?”稻田真司惋惜道:“還特意掩蓋了他的失蹤。”
“那就要去問問我們長川家的管家了。”“毛利小五郎”的頭顱動也不動。“什麼是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的事,就像十多年前的那次墜樓,這一次的月夜斷頭,起碼有一點,它們之間是完全相同的!”
老管家的身形晃了晃。
不待他再糾結,柯南便毫不留情地說:“那就是,它們都是出自長川右介的書中故事!”
衆人迷茫中也帶着震驚。小蘭反應快些:“你是說,這一次的事,其實是出自長川右介的故事,啊不不,上一次也是,不對啊,書上不是說了,長川右介是出自對亡妻的思念才寫的書嗎?”
“他混淆了概念,”柯南道:“他不是因為妻子寫了這本書,而是因為要寫書,才有了妻子!”
這一先後順序的一颠倒,竟無端給了人一種毛骨悚然之感。老管家歎了口氣,他眼神黯然:“是的,毛利先生說的沒有錯。”
他神情恍惚,像是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一幕。長川右介的臉在夜晚的燈光下滿是興奮,地上散亂着無數紛亂的紙張,猶如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他高聲喊道:“不錯,這樣做,隻有這樣做,才能夠将工藤優作壓下去。他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寫了一個暗夜裡的鬼祟之人罷了,居然能得到這樣的桂冠!”
一旁的老管家十分震驚:“可是,老爺,這樣幹,實在太過火了……”
長川右介轉過臉來,尚還不曾如現今這般老态的臉上,是一種不瘋魔不成活的癫狂,“那又怎麼樣?他們都隻是在腦海中無能狂想罷了,隻有我,隻有我完.完.全.全地把真實搬到書頁上,我不成功,誰成功!!”
“哈哈哈哈哈!”
那晚長川老爺的瘋狂大笑占據了老管家的整個腦海,讓他做了很久的噩夢。而之後,就是一切計劃的施行了。
聽到老管家的坦白,現場的幾人都難以接受,小蘭更是顫抖地說:“你是說,蓮實夫人的逝去,其實是長川右介策劃的?”
老管家撇過臉。“毛利小五郎”語氣更冷:“不止如此,一切的悲劇,其實都是起源于那個人的自私與貪婪,他将自己視作了上帝,将這棟别墅視作了他的舞台,這裡每個人,都是他提線的木偶,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成就他筆下的一本書。”
“小蘭,”他忽然喝道:“你還記得《月光盛誕》這本書最後的兇手是誰嗎?”
小蘭一愣,繼而有些無措道:“我,我還沒看完……”
“兇手就是‘我’自己,”靜默中,裴真歎道:“别看前面描繪得有多悲切,都是‘我’的僞裝。他其實早就厭倦了自己的妻子,在外面另結了新歡,”頓了頓,他微微搖頭道:“也有人說,更真實的情況是,他囚禁了那個女人,将虐待看作歡愛,将她視作幸福的。隻是後來,女人生病了,姿容不再,他又喜歡上了更好的,于是便動手殺了她。”
“将一分的獨占欲說成是十分的愛,書中的‘我’,可謂是一頭填不滿的野獸。”書中書外都是。
池田義弘擦擦汗,不可置信道:“那他在最後寫出來,難道就不怕……”
“如果查出來了,他又怎麼還會在外面?”羅織幸子譏诮道,她顫抖着手,想要拿出一支煙抽:“哈,就是這麼個東西……居然……”
“将書中的故事在現實中複映出來,又通過現實人的演繹,去書寫故事的後續,”柯南冷靜道:“他通過這些來激發他的靈感,并修補他書中的不協,以此來獲得他的成功。”
“而至于其他人在這其中受到了什麼傷害,他是不想理會也不想管的,”柯南語氣一轉,忽而道:“你說是不是這樣,那一晚沒有跟我們一起追出去的稻田真司先生?”
稻田真司捧着相機站立在一旁,整個人安靜得有些詭異,就在其他人心中泛起嘀咕的時候,他突然擡起頭:“毛利先生是在說笑嗎?那種人心裡想的事,我又怎麼會知道?但大概是不會忏悔的吧,都做了出來,又怎麼會後悔?”
他環顧了一下周圍,最後将目光凝住在毛利小五郎身上,感慨間,竟覺着這一幕有些眼熟,他回想了一下,釋然而笑:“是了,這就是他說的那個時候了……”
“如果你現在選擇停手,說不定還來得及。”時光一晃,鏡頭也被拉到密林中,安靜的黑夜裡,稻田真司的眼前來到了一位披着黑色鬥篷的人,他身形不高,但一舉一動絲毫不漏,從微微擡高的兜帽下,稻田真司感受到了一種平靜的凝視,“你并沒有真正動手,那條退路還在,隻要毛利小五郎離開了,一些破綻算不得什麼。”
稻田真司就笑了起來,他觀察着自己的手掌,像是看着上面即将沾染的血,他輕聲道:“沒想到你也會過來。隻是,”他轉過臉來,模糊的面容上早已是淚流滿面:“你知道嗎?有些人,不殺了他,我就無法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