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果斷閉嘴,他看來頗為虛弱卻又欣慰于這份同學情誼……同時他知道,自己今晚的小命應該是保住了。
【掉馬甲真的是很吓人的事情啊。】
他默默得出了這個結論。摩爾加納偷偷地趁着寒川音不注意,用爪子跟着擦了一下腦門的冷汗。
…………
……
雨宮蓮住在一家名為“盧布朗咖啡店”的地方,住這兒是因為他還作為少年犯的身份處于“監護觀察期”,需要一名臨時監護人來監護他的日常吃住。
這家店位于地鐵站“四軒茶屋”附近,所幸這個時間點還有地鐵,因此兩人一貓就搭乘地鐵回去了。
等到了咖啡店外門的時候,還是将近晚上10點。
店長佐倉惣治郎是一個發際線堪憂的中年眼鏡男子,他下巴處有一抹修剪精緻的山羊胡,年輕時大概也是什麼個風流紳士的人物,畢竟這個年紀的人很少會穿着粉色襯衫……
哪怕那麼晚了,他也沒有關門,而是一個人坐在吧台椅前悶悶的抽煙。
面前的煙灰缸裡已經插滿了短短的煙頭。
當見到灰頭土臉仿佛被人打了一頓的雨宮蓮推門而入,這個平日裡嘴上總是要求嚴厲的男人當即松了口氣。
“雨宮,你小子怎麼……”他不快地斥責。
寒川音緊随其後地進來店裡。
看到陌生女孩進來,佐倉店長的後半句卡住了,幾秒後原本的斥責轉化為另一個意思:“——讓女生護送你回來?不知道等會人家回去的話就太晚了嗎!”
“……嗯。”
雨宮蓮苦惱地揉了揉自己的腦門,不想解釋太多,現實裡的這位好同學一拳可以打爆自己外加摩爾加納,而且堅持送自己過來時也說不用擔心什麼回家的宵禁時間。
【“因為我在東京沒有家啊。哈哈哈。”】
回憶起寒川音先前說出這一句話時那假裝滿不在乎的複雜表情,這位同為轉校生的男生就完全可以理解這種漂泊的感覺。
他又何嘗不是呢。
“請不要責怪雨宮同學,佐倉先生。我是他的同班同學寒川音。”
寒川音很禮貌地沖這位穿着粉色襯衫的紳士大叔鞠了一躬,假裝自己是個平平無奇的普通萌妹子。
“隻是雨宮同學今日不慎遭遇了車禍……我放心不下他,才堅持要護送他回來的。”
“車禍”這個說辭是來時兩人商定的,畢竟他們二人看起來都灰頭土臉,好像被人抓去拌水泥了一樣。
當然,看在今晚兩人一起并肩作戰的情誼上,雨宮蓮也承諾會保密寒川音的異能者身份。
異能者很無奈,那能怎麼辦,隻能相信這位哥們不是那種守不住秘密的人咯。
【總不能自己把所有知曉自己是個異能者身份的家夥都給咔嚓掉吧?那第一個要咔嚓的是遠在故鄉的好bro夏目貴志。】
“什麼?車禍!”
果不其然,佐倉先生小聲地驚呼了一下,連忙拉過雨宮蓮上下打量一番,确認這小子身上沒有什麼跌打損傷後就不再為難這他了。
但他看向同樣灰頭土臉的寒川音:“寒川小姐,你怎麼也這樣……難道是也遭遇了車禍?!”
異能者柔和地笑了笑:“謝謝您的關心。我沒事,隻是在雨宮同學出車禍的時候正好在附近……不慎被濺了一身泥水罷了。”
雨宮蓮:?
怎麼不幹脆說他被泥頭車創的時候血濺了寒川同學一身得了。
佐倉先生連忙向寒川音表示感謝:“辛苦你送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家夥回來……”
說完客套話,一扭頭,店長發現雨宮蓮還像個無事人一樣地帶着貓在旁邊看戲,仿佛事不關己,毫無紳士風度的蠢樣,佐倉先生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行了,這兒沒你的事情了!快回去休息,我要關店了。至于寒川小姐,我會送她去地鐵站。”
習慣性雙手插兜的雨宮點點頭,但沒立刻離開,而是站在吧台前目送兩人離店後才回到二樓閣樓去休息。
佐倉先生對待雨宮蓮這個寄宿在自己店裡且非親非故的年輕人在口頭管理上比較嚴厲,但寒川音還是覺得這個大叔多少有點刀子嘴豆腐心的感覺。
因為他之後果然非常體貼的将寒川音送到了地鐵站,目送她進了閘口才放心離去。
當趕上末班車的異能者這回找到了一個位置,列車車廂搖搖晃晃地在黑夜中前進着,而寒川音癱坐在位置上,感覺自己心力憔悴,疲憊不已。
【真是多災多難的一晚上啊。】
不過她張開了一下手掌,又蜷縮起五指,反反複複好幾次,仿佛是要确認自己所能掌握的力量。
先前在攙扶着虛弱的好同學回咖啡店的路上,因為兩人保持了一定程度的肢體接觸達到了足夠時長,所以異能者少女很自然地從雨宮蓮身上撈了一首“靈魂曲目”過來。
倒算是意外之喜了。
隻是因為今晚太過疲憊,所以寒川音大緻瞄了一眼這首歌給自己帶來的新技能,但她今天太累了,所以暫時也不打算測試新玩意兒。
…………
……
第二天上學時,寒川音本以為雨宮同學會因為昨晚受到了巨大驚吓而請假休息幾天,畢竟他隻是個普通人,不像自己這種從小風裡來雨裡去的異能者,見過那麼多生生死死的場面。
沒想到雨宮蓮來的比她還早,見面時這人還主動“嘿”了一聲,看起來精神勁兒不錯。
與此同時,他課桌的抽屜裡探出了一個貓貓頭,朝着寒川音無聲地打了個哈欠,像是在打招呼。
看到同學的可愛貓貓頭後,異能者少女忍不住偷偷地笑起來。
她感覺自己因為昨晚遭遇了一連串破事而變得疲憊的心情似乎也沒那麼壞了。
但就在寒川音本以為可以平靜正常地度過這一天時,當她在第一節課中途有點兒走神,撐着臉頰,扭頭朝着窗外,也就是教學樓的内部庭院方向看過去之際,卻非常意外地看見了一抹倩影從對面大樓的頂樓天台處一躍而下——
寒川音不顧講台上的老師還在講課,一下子站起來,差點掀翻了課桌。
教室裡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所有人都朝她看過來。
“怎麼了?寒川同學!”台上的老師也被她的異常給吓到了。
但是寒川音已經沒有時間回答這位老師,而是神色相當震驚地看着教室外的方向。因為此刻她的注意力,已經全部被那個跳樓的女生給吸引走了。
【是誰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