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有至少一個人陪同她去醫院做手術,誰去?”
老師和學生們面面相觑,大家明顯不想被牽扯進這起離奇的跳樓案子。
不過被師生阻攔了半天的高卷杏在下一秒終于按捺不住地蹿出人群,沖到救護車前大呼:“我一起去!我是她朋友!”
“好!”醫療人員回答。
興許是聽到了高卷的聲音,鈴井志帆的眼睛裡稍微有了那麼一點新的光彩,她艱難地轉動頭顱看向好友所處的方向:“杏……”
高卷含着淚撲到擔架旁,不假思索地握住好友那冰涼的手:“我在!”
“你要……小心。”
都到了這一步,鈴井志帆還是沒有忘記要提醒朋友,隻可惜她很快就昏迷過去,沒能說出更多有用的信息,而救護車也呼嘯着沖出了校門。
…………
……
寒川音黑着臉走出人群,快步走向先前那三個男生莫名跑路的教學樓方向。
結果才走到一樓架空層的長廊處,她就迎面撞上了已經談完事情,同樣一臉怒氣、不知要去哪裡的兩個朋友,而三島由輝則是低着頭跟在兩人身後。
“你們這是去哪兒?”寒川音問。
“寒川,你來得正好!”
沒等雨宮蓮開口,性子急躁的坂本龍司就急吼吼地說了,他一指身後那個耷拉着腦袋的卑微男生:“三島自己承認了,昨天下午鴨志田那個混蛋讓他單獨去通知鈴井,讓她訓練結束後去她辦公室。”
說罷,這個金發男生笃定道:“所以鈴井今天突然跳樓……肯定跟鴨志田脫不了幹系!”
“哈?原來是鴨志田?!”寒川音瞪大眼睛愣了好幾秒後,忽然轉而怒視三島由輝,“你這不是為虎作伥嗎!怎麼可以……”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三島低頭發出了悲鳴,感覺自己都快沒臉見人了。
興許是同為女生的緣故,寒川音更能理解鈴井志帆在一躍而下時那滿腔的悲憤和痛苦。
——所以這幫傻逼未成年男生根本沒提前設想過一個成年男老師會對未成年女學生在關門獨處時做什麼壞事嗎?對于正常的異性師生來說,都知道“避嫌”兩個字怎麼寫啊!
也許雨宮和坂本沒有把鴨志田往那個方面想,但是三島由輝在排球社裡待了那麼久,怎麼會不清楚自己主教練的為人是好是壞?但他依舊不敢反抗。
不僅是他,甚至整個社團的成員都不敢反抗那個曾經拿過奧運金牌的體育老師。
【要知道,鈴井她、她可是被……】
可是這個念頭到了嘴邊,寒川音還是沒有說出口。因為這是受害者的個人隐私問題,鈴井甯願跳樓去震懾鴨志田也不願意直說出來,所以她認為自己也沒有權力替對方到處亂講,尤其是現在那個姑娘尚且處于命懸一線的搶救時刻。
寒川音最後隻能斥責了三島兩句,說話間胸膛劇烈起伏,顯然是被這一連串的破事和爛人給氣得不輕。
“我懶得罵你,你最好祈禱鈴井能安然無恙并且聽到你的當面道歉吧。”
“……”
三島一聲不吭地低頭挨罵,也許來自他人的責備能夠稍微減輕一些他心中的負罪感。
哪怕是寒川音自己被怪物給殺了,也頂多氣惱一下校服要置換新的這種小事,因為她知道自己還有機會重來。
但看到别人遭受這樣不公屈辱的待遇乃至最後走了極端的道路,她的心裡同樣很難受。
到底是昨晚并肩作戰過的好同學,雨宮蓮如今多少算是了解幾分這位異能者的暴躁耿直脾氣,連忙過來安撫她:“寒川,三島同學已經答應跟我們當面去跟鴨志田對質作證了。”
異能者少女愣了一下:“你們要去當面對質?”
“對的。”坂本龍司湊過頭來,相當熱切地說,“怎麼樣,要不要一起來?”
“——龍司,寒川跟這件事沒有太多關系。”雨宮蓮原本平靜的聲線忽然提高了幾分。
他知道自己和坂本龍司早就得罪了鴨志田卓,現在沖過去罵對方也是合情合理,三島由輝是因為過于強烈的愧疚感而自願站出來指控老師。
大家出門罵街的動機都很明确。
但寒川音既跟鴨志田的仇怨不深,也跟鈴井志帆沒什麼實際交情……
所以雨宮蓮不想将新結識不久的朋友拖入這一攤渾水中。
哪怕他明知道對方是個實力神秘的異能者,興許能夠幫上什麼忙,可少年人同樣清楚地意識到這樣去逼問學校裡一位德高望重的教師會有什麼樣的被報複下場。
【社會的不公現象是真實存在的。濫用職權、欺壓無辜的成年人也是屢見不鮮。】
本身就是被人陷害到淪為“少年犯”的雨宮蓮在心裡非常清楚這個殘酷的現實。
寒川音詫異地看了這個突然出言勸阻的黑發男生一眼,她臉上原本怒氣十足的表情突然平靜了下來。
“雨宮,你的好意我明白,但是這件事既然發生在我的面前了——那就算我一個。”
雨宮蓮深深地看了她好幾秒,仿佛頭一次見識到她這般講義氣的模樣,最後還是略微點了下頭。
“那就一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