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自己和祝盛庭在劇結束之後避嫌，而現在可以開始鋪墊了。

就像鋪墊營業一樣。

“從心不用再看到彼此”，賀宴在心裡嗤笑，這話說得輕巧，可現在那是從心嗎？

從一開始的違心到現在好不容易……又要被動割舍掉嗎？

他硬着頭皮簽下營業合同的那天好像過去很久了。

賀宴愣着沒說話。

“你們的業績已經達到要求了，後續你們的個人工作也會馬不停蹄的跟上，這次的營業效果可以說是事半功倍。”喬玲喝了口茶。

她看着沉默不說話的兩個人突兀地笑了一下，“怎麼？你們現在還舍不得對方了？你們剛開始不是這樣的吧？”

祝盛庭臉上挂上笑自然回應，“謝謝玲姐，還好不用再忍一個月了，不過這次還是合作愉快。”

喬玲對他的回答很滿意，又看向賀宴。

賀宴嘴上扯開一個笑，“我也早受不了他了，謝謝玲姐。”

喬玲又說了幾句簡單的囑咐，會議結束。

保姆車内充斥着壓抑沉悶的氣息，賀宴不知道說什麼，但他不至于覺得祝盛庭之前都是裝的。

“對不起，剛剛我是故意那麼說的，喬玲明顯想聽這些。”祝盛庭打破了沉默的氛圍。

賀宴偏頭看向他，咬了咬嘴唇，喃喃道：“我知道。”

“我也是。”他補充了一句。

祝盛庭反應過來，賀宴指的是自己最後那句也是故意的。

他覺得賀宴垂眼的樣子好可愛，睫毛很長。

“我覺得，這樣不公平……”賀宴沒忍住又說了一句，眼睛裡流露出不甘。

“沒關系，”祝盛庭拍了拍他的肩膀，“沒關系。”

賀宴眼眶莫名有點紅，他長舒一口氣，覺得自己在祝盛庭這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情緒化了。

也變得開始展露更多的情緒在對方這裡。

他第一次意識到這些的時候，還有些逃避不敢去想，但現在，他已經變得無所謂了。

“你還想吃冰糖葫蘆嗎？”祝盛庭轉移話題。

賀宴噗嗤一下笑了出來，“你哄我開心就隻有冰糖葫蘆嗎？”

“那你想要什麼，都可以。”祝盛庭伸手揉了揉賀宴的發頂，隻有一秒。

“我想要你現在告訴我……你選了哪個結局，因為，”賀宴認真地看着他說，“我也選好了。”

祝盛庭瞳孔微顫，喉結滾動了兩下。

“什麼時候？”他問。

“就在剛剛。”賀宴回答。

*

“第三百十一二場第一鏡，Action！”

李叢也最後一次來菜場的生鮮店，是為了把停在門口的電動三輪車開走。

他沉默地看着那輛車很久，車上的魚腥味經久不散，此刻卻沒有讓他像從前那樣讨厭。

“小也哥啊。”李叢也被人叫住。

李叢也頓了一下，他轉過身，看向叫他的人，是隔壁蔬菜店的老闆娘。

“王姨。”他問好。

“半個小時前，有個小夥子拉着行李箱來找你，我看他有點面熟。”王姨回憶了一下。

李叢也捏緊了手裡的車鑰匙，他的聲音有些發顫。

“是……一個長得好看看上去很乖的男生嗎？”

王姨突然一拍腿，語氣恍然大悟，“哎呀，是那天和你一起送貨的小夥子呀，我就說怎麼那麼眼熟，可乖可漂亮的男生！他來找你的時候可着急了，不過我和他說了你們已經不在這開店了，他就走了，沒想到你今天又回來了……”

“哦對，他說如果你回來了讓我幫他捎個話，”王姨思索了一會兒，“他說自己今天要出國了，你如果想找他，可以打他這個電話。”

李叢也在那一刻，幾乎停止了呼吸。

以至于當王姨把紙條塞在他手心的時候，他都沒有任何知覺。

他在這場粘稠濕熱的夏天，被審判圍困在了無盡冬。

不知烈陽前路再現，要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