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意識到自己原來那麼不甘心，停在原地不甘心。

祝盛庭深吸一口氣，“媽，我有一個問題。”

宋織夢顯然有些詫異，祝盛庭很少向他詢問問題，有什麼事情都更喜歡憋在心裡自己解決，于是她很快就回應道：“怎麼了阿盛？”

“如果某件事情沒有百分百成功的可能性，你會做嗎？”祝盛庭低聲問。

宋織夢笑了一下，溫柔的話語傳入他的耳朵，“阿盛，從來沒有事情有百分百成功的可能性難道不是嗎，如果是這個問題，我能給到你的答案是，有非常想要得到的結果就去，前提是你能承受另一個失敗的結果。”

“阿盛，有時候比起小心翼翼的試探保護，其實你從來更需要的都是接受失敗結果的勇敢。”

“當你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心裡早就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祝盛庭沉默的回味宋織夢的話。

沒有失敗的現在，沒有任何既定的結果，就像有一根頑固的魚刺卡在他的喉嚨裡。

他試圖用各種辦法去掉那根刺，但僅僅因為他害怕魚刺消失順帶着連疼痛也消失，所以他根本沒有去想徹底拔掉它。

拔掉的話，那存在過的痕迹是不是就這樣随着時間長辭了呢？

他在反複思考這樣的一個問題。

也幻想過無數種可能性，現實卻接二連三地出現絆腳石，于是他在這條路上停了下來。

但每一個預想的現實的坎坷沒有經曆過，又為什麼要提前設想不安的結局呢？

為什麼要提前失去那樣的信心呢？

他差點忘了自己為什麼要找賀宴道歉，對賀宴說出那句，“所以，我們現在是算朋友了吧”。

宋織夢告訴他，他的心裡其實早就有答案了。

或許從誇賀宴“你好可愛”開始，直到那句沒有寫在劇本裡的“我愛你”結束。

他最不該把這樣一個懸挂在空的疑題抛給賀宴。

這是比其他能不能接受失敗結果對賀宴來說更不公平的事情。

這種持續的疼痛不是他一個人在承受的，而造成賀宴那樣的始作俑者，明明是并不無辜的他。

所以這從來都不是一根卡在喉嚨裡的魚刺，而是塑料袋包着放在他口袋裡随身攜帶的一個泛黃的蘋果芯。

甜的、脆的蘋果，被他一口一口咬盡之後，泛黃的沒有被他丢掉的蘋果芯，他決定把它種到土裡。

發不發芽，都可以。

*

“宴哥，夏繪導演在群裡發慶功宴通知了！”黃敏有些激動，“我怕你沒看到，提醒你一下。”

距離《谷雨降臨時》殺青已經過了一個多月，賀宴的綜藝已經錄制到了第六期，甚至他也已經開始了個人新專輯的策劃。

當他聽到黃敏說出“慶功宴”三個字的時候都有點恍惚。

原來時間也沒走太久，但是他好像已經過了很久很久。

“喔好，我看看。”賀宴打開手機微信，點開《谷雨》的劇組大群。

【夏繪：@所有人，慶功宴安排在劇盛慶典後一周的周六，地點在上城，具體地址到時候再通知，盡量排開時間來參與喔大家聚一回不容易，下面發個接龍，确定的來接龍。】

就在下周六，賀宴看了眼自己便簽上的計劃表，那天确實沒事情。

“小敏，我下周六有安排嗎？”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賀宴又問了一遍黃敏。

“放心吧宴哥，我看過了，沒有的。”黃敏語氣雀躍，看上去特别期待這場慶功宴。

“剛好明天回上城和豐老師見面，後天參加劇盛典禮，不過中途還得回一次甯城……”黃敏看着計劃表，絮絮叨叨地說着。

“好。”賀宴一直盯着那張接龍表。

群裡的人一個一個冒泡跟着接龍，他卻遲遲沒有輸入那個空格。

一分鐘後，彈出了一個新的名字。

賀宴的心跳猛烈地跳動起來，又過了五分鐘，黃敏本來在想賀宴為什麼還不接龍，下一秒就看見賀宴的名字出現在了微信群聊接龍框裡，她也就沒再問。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賀宴的名字和祝盛庭的名字，隻隔了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