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室内安靜的呼吸聲都聽得一清二楚,連帶着賀宴的感觀也變得敏感起來。
他垂眸坐在原地開始随意翻看手機,嘴裡無所謂地回着:“所以,祝大導演現在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還是單純……想叙舊啊。”
祝盛庭用眼睛描摹着賀宴的側臉,“我能走過來嗎?”
賀宴面無表情地擡頭,瞥了他一眼,繼續看自己的手機,“祝導随便坐。”
祝盛庭找了個離賀宴近的椅子坐下,他坐下後還是沒有說什麼,隻是還在盯着賀宴看。
他的目光如同一隻無形的手,撫摸過賀宴的全身上下,從發絲到後腰再到小腿,讓賀宴坐在原地根本看不進什麼别的東西。
又過了幾十秒,他把手機甩在了桌面上,抱臂轉過頭冷眼直視着祝盛庭。
“如果祝導沒什麼事的話可以先走了,晚宴不是還沒結束嗎,你可是NEW請的重量級嘉賓,張總監找不到你可就不好了。”
“賀宴,”祝盛庭卻恍若未聞,把小臂撐在大腿上,身子往前傾,雙手交叉,輕輕開口,“今天謝謝你。”
賀宴有一刻怔松,垂下眼眸,“謝我什麼,謝我當衆給了你一個白眼嗎?”
“那你有夠賤的。”
賀宴脫口而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後悔了,這句話有些過分了。
他一時間口不擇言,醉意後知後覺地湧上來更多,他懊惱地皺了下眉,但随即又覺得自己沒什麼好懊惱的。
七年前什麼理由都不說就分手拍拍屁股突然走人的人是祝盛庭,他是那個讨要一個理由都沒要到的可憐蛋。
祝盛庭卻并不在意,賀宴的任何一句話于他現在而言都格外珍貴。
“謝謝你沒有趕我走。”祝盛庭的嗓音有些低沉,賀宴莫名聽出了一絲可憐的意味。
他不知道祝盛庭到底想幹什麼。
突然趕行程來NEW晚宴幹什麼。
現在又來後台找他是幹什麼。
找他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又是幹什麼。
賀宴有很多個将要脫口而出質問,但卻一個問題也不想問出口,通通爛在了肚子裡。
“祝導客氣了,你想待多久待多久,我就先失陪了。”
賀宴拿起手機站起身,側身經過祝盛庭時準備往門口走去。
下一秒,他的手腕傳來溫熱的觸感。
賀宴情不自禁渾身一顫,腳步停頓在原地。
是祝盛庭拉住了他,随即祝盛庭又松開了手,摩挲了一下手指。
場面有些不受控,祝盛庭本來真的隻想來看看賀宴,卻在真的見到人和對方待在私密的空間時變得很貪心。
好像再看多少眼也不夠。
賀宴和祝盛庭此刻隻隔着半米不到的距離,他又聞到了那股濃郁的香水味。
四杯紅酒開始正式發作。
賀宴突然湊近了祝盛庭的脖頸,輕輕嗅了兩下。
祝盛庭站在原地,清新的柑橘味撲面而來讓他有些僵硬,他的雙手擡起又放下,最後虛虛地搭在賀宴腰上的西裝布料上。
“你換香水了。”
賀宴說了一個肯定句。
祝盛庭垂眸看着賀宴撲閃的睫毛和微紅的雙頰,喉結滾動了兩下,一瞬間失了神,“好聞嗎?”
賀宴翻了個白眼,毫不留情地評價,“你哪個情人給你挑的,那麼沒有品味,這個味道很臭。”
“情人?”祝盛庭緊緊地盯着眼前的人,本來虛握在賀宴腰上的手不自覺收緊,“賀老師不要污蔑我,這是我心血來潮自己新試的香水。”
“叫First love。”
“是嗎?”賀宴錯過眼,看向祝盛庭脖子上隐隐凸起的青筋,此刻非常惡劣地想在上面狠狠咬一口,報複這個從開始到現在都淡定得不像話的人。
“祝大導演這麼多年功成名就,卻沒有情人,不太正常吧?”他直勾勾地盯着祝盛庭,酒精讓他更為大膽起來,他甚至有些燥熱得又解開了一顆西裝扣子。
祝盛庭看着賀宴胸口敞開的光景臉色變沉,“那怎麼樣才算正常,賀老師可以教教我。”
賀宴用鼻尖蹭了一下祝盛庭的嘴唇,在祝盛庭的臉上輕輕吐氣,“如果你有本事從這裡悄無聲息地把我帶走,不引起任何人注意,我就教你,怎麼算正常。”
賀宴隐隐覺得自己瘋了,或許他潛意識裡知道自己第二天完全清醒過來之後一定會後悔。
但他現在還是随心所欲的任性起來。
祝盛庭松開了握在賀宴腰上的手,把人拉進了休息室裡的更衣間。
“唰——”
賀宴眼前的視線一下子就變昏暗下來,祝盛庭把人逼到了角落,手又重新握緊賀宴的腰。
他低頭湊近賀宴的唇,但卻遲遲沒有落下吻。
賀宴擡手環住祝盛庭的脖子,揚起嘴角,眼波流轉,用氣音說着,“你是不是不敢?”
“膽小——”
“鬼”字被吞掉。
賀宴被剝奪了所有的呼吸,熟悉又陌生的觸感把他包裹着,每一處都被祝盛庭的氣息緊緊環繞。
他其實早就已經記不清上一次和祝盛庭親吻是什麼感覺了。
但隻需要一秒。
所有被刻意鎖在時間八音盒裡的一切都從緊密貼合的肌膚裡流露出來。
昭示着他的身體,熟悉他的身體。
昭示着自己,再一次溺在了最不想見到的某個人的吻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