偵探先生喊出我真正的名字,我讓他閉嘴了。
永遠。
-他以為我們是什麼?叫出名字就會怪叫着回到地獄的文學造物?
-這幫觀測者還是這麼煩人。
‘哎呀,我們能是什麼怪東西呢?我隻是一個愛吃堅果餅幹的鹦鹉,你是數學超厲害的旁白。’
-沒錯,我數學超級厲害。
旁白驕傲地說。它真的很在乎我們的考試成績,我太感動了,并且督促它好好學習,做大數學家。
沒有人在乎那個被我送走的瘾君子去了哪裡,我說他半路掙開我跑了,那他就是跑了。至于屍骨是躺在某處變成石頭,還是李代桃僵地倒在他人棺材裡,這又有什麼差别呢?
我取走他的記憶,這個家夥在我手上做過相當長時間的掙紮,甚至到了我都覺得詫異的程度。好像我與他的對峙真正變成一場充滿概率的回合制遊戲。
我問他:“你是什麼呢,先生?”
他卻驚恐地望着我,問我到底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我張開手臂,在原地轉了一圈。我四處走動,他卻隻能像羊一樣被拴在柳樹下。
“就這樣,先生。”
“不,不可能。之前,我隻調查到一起案件,那隻......沒有成功孵化。對了,對了,就是在那個時候,對了,它不可能沒有孵化,一定是什麼吃掉它了,異世界的星星不可能出生失敗,隻可能是被吃掉了,被另一個東西吃掉了。”
“嗚——”他痛哭着,眼淚變成兩條髒兮兮的河。
“吃掉?”我疑惑地問。
‘你真的吃了什麼?不會壞肚子嗎?’我擔心地對旁白說。
-嗨,嗨!
‘不要說日語,我們不是軸心國。’
-你還記得那個隕石嗎?
“你是那個小女孩。”偵探笃定地說,“我看見了,你的臉上有一種法術。”
“真糟糕啊,我怎麼當時沒有注意到呢?星之彩——嗚——被同化了。當時到處都是它的痕迹,我以為你是一個例外、奇迹——嗚,結果是你。”
-非常抱歉,我們當時應該是死了,但是又出生了。羊對我們很不錯,它是一個好東西,把我們看成兄弟。
‘所以,我們被固定在這具身體裡了?’
我的關注點落在别處,如果我們又死掉怎麼辦,還能在别的子宮裡出生嗎?
-可能得等我們下一次死去時答案才能揭曉。
“你是本土的那個,古老的東西。”偵探的呼吸變得急促,“你在乎我們嗎?”
-不過這個已經被我們消化得差不多了,派瑞特,你不是已經在用它的能力了嗎?我們隻是借助它,登上一個新的台階,獲取到某種“資格”。
-我們真幸運啊,派瑞特,不用再做動物,不用再繼續承受毫無意義的痛苦。
“求求你,求求你。”他向我祈求着,他又在祈禱什麼呢?
我問出這個問題時,他的喉嚨像卡殼似的,整個人靜止在那裡。
“我應該像你祈禱什麼呢?”他自言自語,“你能做到什麼呢?你是根系的仆從,還是根系的對手?”
“你是素食動物嗎?”
我思考他問題的含義,回憶起久遠的時候,大概在羊圈裡,那隻母羊說,我吃過它的奶,算它的孩子。
羊在人類的定義裡是素食動物。
即使在觀察中,它們也會吃掉小雞。
“我是。”我說。
“那太好了。”他說,“請你站在我們這一邊吧,站在人類這一邊。”
“我要怎麼站在你們這一邊呢?”我皺着臉問他,“我想要做一個好孩子,但是從來沒人告訴過我應該怎麼做。我在觀察人類好久好久之後才知道要做些什麼。現在,我要怎麼才能幫助你呢,人類?”
“請你解開我的繩子吧。”
我一揮手,繩子就像活過來一樣從他手腕上離開。他活動手掌,喘着氣,眼裡閃動奇異的情緒。他坐在柳樹下,對我說:“我們觀測過世界上許多‘意志’,它們大多不被理解,不喜愛,不憎恨。我們看着它們,也隻是看着,就像一群螞蟻去看一個人。”
“就像你們去看耶稣。”我說。
“是我們去看‘上帝’。”他糾正我。
我學着他盤腿坐在地面上,笑着問他:“我是不是應該感到榮幸,多神論者?”
“神,沒錯,神。”他的聲音變得低沉,“強大到一定程度,就是神了。”
“你想要我做你的神。”我說,“但是你看,我現在太弱小了。要考試,要學習,還要被你這樣的家夥趕來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