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巴蒂·克勞奇今天一早就走進盥洗室,他整理領帶。這鏡子裡映出來的面孔真的是他嗎?
臉蛋幹淨漂亮,頭發梳理得整潔服帖;襯衣是雪白的,領帶是最流行的亮藍色的;外面套着灰綠色的西裝、手絹折起一個角露在口袋外面……總之,這個衣冠楚楚、整齊漂亮的人,難道就是他嗎?
他想起母親誇贊父親的話,臉有點發紅。一開始,媽媽給他買衣服的時候他還不太想要這種衣服呢,現在沒想到這麼快就用上了。
他對着鏡子,學着父親的樣子從口袋裡抽出魔杖,無規律地轉了轉,擺了一個姿勢之後又塞回去。手再次不自然地整理頭發,希望走到斯萊特林那裡它們還能保持在鏡子前的狀态。
室友之前不大愛理會他,如今也好奇地問他要去哪裡,是不是交到女朋友了?
“三年級這個禮拜都會去霍格莫德,到時候球場和中庭都是空着的,你可以帶着女朋友去那裡。”他說完,又問:“你真的有女朋友啦?”
小克勞奇此時難以掩飾心裡的興奮,說道:“當然。”
“是誰?”
“我不告訴你們。”他說着,又跑去照鏡子,想着母親在幫他買這套衣服時發出感歎。她說什麼來着,對了,她說:真是個漂亮的小夥子。
他又開始對比——他跟派瑞特,就像羅道夫斯和貝拉特裡克斯。羅道夫斯矮而健壯,喜歡穿藍顔色的外套,穿戴無可指摘。然後好像就沒什麼印象了,他沒工夫盯着一個陌生男人看。
出門的時候,室友難得地拍拍他的肩膀,半祝福半憐憫地說:“祝你好運。”
小巴蒂·克勞奇走在路上,不由自主地挺直腰闆。他今天簡直興奮極了。派瑞特會怎麼打扮?她也會穿貝拉婚禮上穿過的那條裙子嗎?
他記得那天,她的後腦勺上系着一個銀灰色的蝴蝶結,她把雷古勒斯帶走的時候,那條綢緞系帶擺啊擺,他一直盯着,直到再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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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斯内普的臉都快綠了,他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接受自己穿着這麼一套衣服度過一整天。本來他應該在寝室裡好好坐着,或者去盯着自己的坩埚。如果不是陪派瑞特胡鬧——最壞最壞,他隻會嘲諷雷古勒斯一頓之後,再去跟波特打架。
但是派瑞特·布萊克這個混蛋對他說,你不是想加入那個社團嗎?我要去找我姐姐,如果順利,我就告訴她你的魔藥天賦,到時候你就可以搭上她的線——或者其他斯萊特林的線,去服侍那個周末還要強迫人上班的‘黑魔王’啦。斯萊特林佬,你要出人頭地啦。
她說話的時候,城堡外面正下着雨。想想吧,水流把整個世界都浸泡在恐怖的潮濕中,派瑞特的眼睛比起那些在雨中顫抖的枝葉還要翠綠,透出一股倒影般的虛幻。
她不尊敬‘黑魔王’,有種被關在閣樓裡所造成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悲狹隘。西弗勒斯罕見地在她面前升起一股憐憫,他想,派瑞特也不過如此,讓她去闖禍吧,反正她還有布萊克家呢。
斯内普想,她最終會變成什麼呢?她也會像其他純血一樣被‘黑魔王’的力量迷住,還是吓得哇哇大哭跑回來,繼續像個小孩一樣縮在莉莉的身邊?
好了,現在小巴蒂·克勞奇過來了。他即将握住對方那隻蠢手——潮濕的、肉蟲一樣的手,去喝下複方湯劑,然後換上對方的衣服,變成他在圖書館待上一整天。
這小子為什麼生活得這麼規律?他天天在圖書館,表演給誰看?
他們開始說話,天哪,‘狗崽子’是在表演什麼戲劇嗎?
許多隻在童年時聽過的禮貌客套話從他嘴裡不要錢似的冒出來,摻雜大量形容詞,把他這個聽客都弄得犯惡心。
西弗勒斯·斯内普第一次希望西裡斯·布萊克和波特能夠在這,這樣的話,他準能看見這群人吵起來,至少還有樂子可以看。不過看派瑞特的樣子就知道,她被哄得開心——因為‘狗崽子’滑稽的表演。
莉莉還拉着他私下裡擔憂過派瑞特會不會被‘狗崽子’哄走,照他看來,她真正應該擔心的是‘狗崽子’會不會被這隻鹦鹉整個剝下一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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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見小巴蒂·克勞奇在走廊拐角照鏡子。石雕把他的衣服遮住一半,他背對着我們,鏡子的反光格外明顯。斯内普應激似的在我耳朵邊上抱怨,他說:
“讓雷古勒斯來吧,反正他沒事做。”
“要這個弟弟有什麼用呢,現在正是他效忠你的時候了。”
“好了,西弗,如果讓雷古勒斯來,大家看見兩個你;一個在霍格莫德,一個在霍格沃茨,這可怎麼辦呀!你要變成鬼故事,在霍格沃茨一代一代傳下去嗎?”我想着,覺得很有趣,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如果他覺得可以,我甚至願意親自去編這個故事。
他識破我的意圖,睜大眼睛瞪着我,威脅到:“如果你真這麼做,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