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的嘴唇動了動,隻是臉還是藏在頭發後面,我沒看請。過了好一會,風快把我們兩個吹到涼透了,他才說:“你今天不高興嗎?”
雷古勒斯抿起嘴唇,聲音小心翼翼:“我知道他可能在哪裡,我們去把他找回來吧。”
“紅球”已經徹底落進海水裡,海鷗就像鴿子一樣凄慘地叫着。叫聲裡可能藏着乞食的意味。雷古勒斯把他臉上的頭發撥開,那雙眼睛很明亮,像是月光下的水潭。
我直視那張臉,評估他體内那微薄的、少得可憐的魔力,沉浸在力量與權力的潮水中——力量就是權力——生與死的權力。
他是沙灘上的水母、是貝殼,而我是海鷗。
我們走到西裡斯躲藏的山洞,這裡令人意外地離海堤不遠,我和他曾經來過。我不知道他停在這裡多久了,看上去就快凍僵了。
等我踩着石塊準備跳到底下時,雷古勒斯說,這塊石頭有點松了。
我驚訝于這裡的地形變化之快,後來才想起來,距離我威脅裡德爾要把他推下去,已經過去好幾十年了。
西裡斯看見我們來,裝模作樣地用猿人的方式擦起松枝,他想把火點起來,在表演十幾分鐘之後,還是認命地拿起魔杖。
他說,如果——如果他從來沒有出生過就好了。
說完,就大發雷霆地讓我們回去,不要再找他。我就離開山洞。
雷古勒斯在裡面喊了我兩聲,沒有追出來。
往後,白晝變得越來越長。海堤上建了一條商業街,遊客推推搡搡地向前移動。在人群的嘈雜聲中,從地上揚起白色的塵土——或者細沙,飄到高空又緩慢落下來。車輛的輪胎和行人的腳把它再次擋回去,它們就又一次升騰而起。
于是,每時每刻,塵土都在我們腳下翻滾。而街道的上方是天空,沒有雲朵,隻有太陽在翻滾。
塵土并不能提供一塊遮陰的地方。
“你在把我與貝拉他們混淆在一起。”西裡斯對我說,“我不在乎審判,我是清白的。但是貝拉是有罪的。”
“隻有和貝拉在一起接受審判,你才是清白的。”我對他說,苦口婆心。
“不,如果和貝拉他們一起受審,我才真正地變成一名罪人。”他說,“我脫離了‘犯人’的身份,但是我讓食死徒參與到屬于我的審判,我的清白會成為驗證他們清白的一部分證據,我就是為他們作僞證的人。”
“而且,這場審判,”他擡起臉,看着我的眼睛,“它隻為貝拉開展。”
它隻為貝拉開展,說屬于貝拉特裡克斯的謊言,掩飾她的罪行。
“派瑞特·布萊克。你也是——你是貝拉所有罪行的幫兇。”
“‘幫兇’?”
“西裡斯——弟弟——我不屬于食死徒,也不屬于鳳凰社,我隻是貝拉的妹妹,你的姐姐。我想像藏起你一樣帶着貝拉離開監獄。如果我是貝拉的幫兇的話,我也是你的幫兇。對于鳳凰社來說,我是幫兇,對于食死徒來說,我也是幫兇——從數學角度來看,我正好是‘中立’呀!”
“我不是任何人的幫兇!”我一拍手掌,繼續說,“我是一個好姐姐,好妹妹,好布萊克,好派瑞特——我是一個全世界頂頂好的大好人!”
“不,你是一個王八蛋。”他說,“你藏起我,又藏起貝拉,你藏起來了兩個法律上的罪人。”
“那你是想讓我把你送回阿茲卡班嗎?”
“你有這麼勇敢嗎,‘影子部長’?”他語氣譏诮。
“我當然可以滿足你的願望,如果你真的想這樣。西裡斯,你總是在做錯事,而我——我總是像修那條蠢狗的腿一樣修正你的錯誤。”
西裡斯·布萊克猛然噤聲。我接着指責他:“你從來就不會為身邊人考慮,我、波特、鄧布利多——所有你逃亡的知情人。西裡斯,你在報複我,用毀滅你和你在乎的所有人的人生來試圖從我身上劃一道口子,但是我——西裡斯——是我給你一塊安身之地——是我幫你在最開始的時候混淆視線——是我現在還想着給你一個清白的身份。”
“而你,卻恬不知恥地想傷害我。”
“你想讓我殺掉你嗎?”我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