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到很不舒服。
恰逢此時,艾澤拉斯·布爾對我作出一項相當嚴重的指控——他認為我并非派瑞特·布萊克。
這樣說似乎有些難以理解,但是那些媒體則把它解釋得更加駭人聽聞:他試圖否定我作為“人”的法理性。
布爾拿到的是柳克麗霞·普威特的記憶。在那個記憶裡,我——派瑞特·尤瑟夫曾經與記憶的主人普威特夫人進行過這樣的談話:
“你想要一個新孩子嗎?”
“喝掉這杯魔藥。”
“接下來,去和你的丈夫生小孩呀!”
可惜的是,柳克麗霞太太最終沒有生下孩子。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她一直認為是自己的姐妹沃爾布加*搶走了孩子*。
“無稽之談。”我對着前來找我的烏姆裡奇說,“你最好解決了布爾,當然,如果你不能做到這件事——”
“——我就去解決他。”我把手套甩在玄關的櫃子上,克利切弓着腰出現在我面前,問我晚餐想要吃什麼。我沒有說話,就站在原地盯着這隻老仆人。
克利切的耳朵緊張地動了動,“主人?”它語氣裡帶着讨好地問我。
“堅果面包,無花果,還有白香腸。”我說。
殺死布爾并不能解決問題。
在趕走烏姆裡奇之後,我坐在沙發上,隻覺得這這種說法的來源十分可疑。他不僅找到我的來曆,甚至找到了一位純血的記憶——柳克麗霞·普威特。
關于柳克麗霞,我已經記得不太清楚了,大概算做過一段時間的朋友,也是我當初選擇的“母親”之一。我很看好她的身世、血統,在一段時間裡,她是我的最優選。但是現在,她已經消失,活着還是死了我都不關心,我不想再弄一個高齡産婦出來。
是誰引導他去找柳克麗霞的?
布爾如果隻是想選部長,那麼他在這個時候與我對上,甚至以一種啃着我不放的姿态十分違背常理。在我的設想中,他的敵人應該是多洛雷斯·烏姆裡奇。
我的大腦飛速運轉,旁白說,
-不要和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派瑞特,我們應該*不認識*柳克麗霞。
-那段記憶不會被任何人知道。
‘不,我需要找出我的敵人。’我說,‘雨林裡藏着一位天敵,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他們可能是一條潛伏在樹叢裡的毒蛇,或者另一隻藏起來的鷹。’
在過去的的時間裡,我早就習慣隐匿在暗處。做動物如此,做人也一樣。這是一種生存經曆最後刻進思維裡的本能,無論是捕獵還是被捕獵——藏起來,都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我需要找到我的敵人,知道它是通過眼睛看見我的,還是耳朵、鼻子,甚至是某種奇異的回聲或熱成像器官。
說到這裡,我不斷在桌面敲擊的手指突然頓了頓。如果我不能看清這幫政客的想法,那就用萊昂尼達斯教給我的那一招:
這個人要什麼?
這個人怕什麼?
這個人最大的秘密是什麼?
電光火石間,我心中大震,幾乎要氣急敗壞地喊出那個名字。當時在現場的人,大多數都已入土,活着的、與我聯系最深的隻有那個人。
-是他嗎?
-他背叛了我們?
-為什麼?
‘我也很好奇,這究竟是為什麼。’我咬牙切齒地回答着,站起身在客廳裡走來走去。家養小精靈似乎知道我今天心情很差,在廚房裡擺弄廚具的聲音都比往常小很多。
我站在富麗堂皇的房間,沉郁地盯着地面瓷磚的花紋。末了,離開房間。
我去檢查了那扇屬于我的*門*。
它并不在北愛爾蘭,北愛爾蘭的門隻是一個謊言,萊昂尼達斯看見的門是謊言,我對他說的也是謊言。
門不會被任何未借助過我力量的人看見,門也不會被任何沒有借助過我力量的人看見。
門隻能被我看見。
因為門是阻隔一段通道的障礙,那條通道屬于我,門也隻是屬于我的門。
——它在南端,更南端,在我們曾經去過的又離開的地方。
【大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