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手裡握着一瓶隻喝了一點的礦泉水,腦子飛速運轉着:“剛才去外面買水的時候,有看到一個奇怪的人。”
春見撫兩隻手小幅度的搓了搓自己的臉頰,聲音很輕很輕的嗯了一聲,用來表示自己在聽。
諸伏景光也感覺自己講的幹巴巴的:“他好像很着急的在找什麼東西。”
春見撫放下自己的手,又跟着點頭:“然後呢?”
諸伏景光快要講不下去了,因為本來他看見那件事情就十分無聊,如果不是為了轉移話題,他根本不會和對方提起。
但是都說到這裡了,他也隻能硬着頭皮的繼續說:“然後我看到了一個男人過來,他們在說了些什麼,然後那個人就立刻不着急了。”
春見撫依舊用那種認真的眼神看着他,就像是還是在等待故事的結局。
但實際上已經講完了他所見所聞所有的諸伏景光,真的是一個字都編不出來了。
他平時裡跟同期在一起時的巧舌如簧和細膩心思,在這一刻全部都失效了。
諸伏景光眼睛裡隻能看得見春見撫臉上還沒有完全散去的紅暈。
但他必須得說點什麼。
“或者你想去看看他們?”諸伏景光輕輕咳嗽一聲,“我回來的時候他們還沒有走。”
春見撫像是很喜歡這個提議一樣,彎着眼睛同意,小聲的像是抱怨一樣說:“剛好我不會……”
一陣激昂的鬼哭狼嚎蓋過了他過小的聲音,諸伏景光皺眉往那邊看了一眼,是一個不認識的同學在唱歌。
但是很明顯對方沒有技巧全靠吼。
諸伏景光轉回頭:“抱歉,我剛才沒有聽清……”
春見撫也下意識看了一眼那邊,猶豫了一下。
想到自己馬上要出口的話,可能不太适合在這邊說,于是十分突然地湊近了諸伏景光耳邊。
清潤的聲音伴随着春見撫身上獨有的河水般清冽的氣息,一起侵襲了諸伏景光的感官。
“我本來就不是很會唱歌,而且這裡真的很吵。”
聲音很小,諸伏景光差一點就沒看見……不是,沒聽見對方在說什麼。
諸伏景光在心中沉思一秒。
撫身上穿的這件衛衣是不是有點大了?剛才那個角度貼過來的話,完全能夠看得見對方後頸的弧度。
雖然後頸也不是什麼非常隐私的位置,甚至對方日常穿的和服款式都是特地會露出後頸的樣式。
但是在那種情況下,忽然瞥見一抹突兀的白,還是會被吸引走所有的視線。
當然,他也知道這個時候說這些話是有些冒犯的,于是跳過自己心中所想,跟着對方一起站起身。
“走吧。”諸伏景光聲音很輕,像是在配合剛才春見撫心血來潮的貼近說話。
兩個人悄無聲息地離開,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脫離了包廂中燈紅酒綠的光影,兩個人才發現,其實天色已經有些變暗。
而門扉隔絕了那些熱鬧的聲音,讓走廊上更加顯得冷清。
就好像是天地間隻剩下了兩人獨自相處一樣。
諸伏景光眼睛在他剛才看到那兩個人的方向搜尋着:“剛才就是在那邊看到他們的……啊,看到了。”
春見撫順着諸伏景光指的方向看過去,自然而然地看到了兩個正在交談着什麼的人。
“他們的交談看起來不是很愉快的樣子。”春見撫樂得順着對方提供的話題聊下去,“你看,那個矮一點的,好像要吵起來了。”
諸伏景光也看出了些問題,皺眉沒說掃興的話:“是啊,表情看起來也确實很急迫。”
“另外一個人就遊刃有餘很多。”春見撫客觀的評價,在那個矮一點的男人忽然掏出一大把鈔票的時候停住了。
諸伏景光眯起眼睛,聲音壓低:“看來這不僅僅是一場不愉快的談話,還是一次不太和諧的交易。”
各種意義上的不和諧。
能夠在這種地方進行交易,想來也不會是什麼合法的東西。
春見撫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用手輕輕掩蓋住自己的嘴,鼻尖抽動了兩下。
“有一股酸臭的味道。”春見撫伸手拉了一下諸伏景光的袖子,表現的像是任何一個看到非同尋常情況的普通人。
他的表情很認真:“景光,我的五感要比正常人敏銳很多。”
諸伏景光微微低下頭,認真地看着他。
“那種味道,我聞到過。”春見撫表情也有些冷,像是回想到了什麼不好的回憶,“酸腐的臭味,還有一股油膩膩的味道。”
這種形容,讓諸伏景光忽然有了一個不好的猜測。
春見撫吐出一口氣:“有點像……”
他沒有直說那個東西的名字,但是諸伏景光已經認命的閉上了眼睛。
再次睜開的時候,已經從休假的狀态中解脫出來:“我去盯着他們兩個,撫,你現在回去趕緊叫他們。”
春見撫楞了一下,本來想說這種事情應該反過來才對。
但是看着諸伏景光認真的眼睛,還是把話咽了回去,轉身推開包間的門。
忽然打開的包間大門,顯然聲音不小。
春見撫注意着力道,是讓人會有所察覺,但不會吸引太多注意力的聲響。
屋裡的人有一部分看了過來。
春見撫無聲的比出幾個手勢。
不是什麼暗号之類的,而是國際通用的警用手勢暗号。
有危險。
看到的人面面相觑。
畢竟春見撫不是真正的警校生,他們拿不準對方是真的這個意思還是恰巧比了這個手勢。
直到眼尖的人看到了表情驟然嚴肅起來的萩原研二幾個人。
看見了的用手肘捅了捅沒看見的,正在唱歌的那個還一邊鬼哭狼嚎,一邊給他做了一個OK的手勢。
伊達航動作自然的走過來,小聲問:“怎麼回事?諸伏人呢?”
“發現了疑似毒-品的交易現場,景光正在盯那邊。”春見撫也同樣用着很小的音量,語速很快,但吐字清晰的把剛才發生的事情簡單跟對方交代了一遍。
伊達航身為班級裡的領頭人物,隻是幾個手勢和眼神就讓屋裡的其他同學都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春見撫還想張口說些什麼,但看着這些學生分工明确的行動,又咽下了自己想說的話。
也是,這本來就該是這群小警察們的職責所在,他去湊什麼熱鬧。
春見撫舒展開眉眼,坐在包廂的椅子上動作拘謹,看上去就像是在焦急等待門外事情的結果。
如果忽略他的表情的話。
一聲輕笑。
跟警察在一起呆久了,差點把自己也當成警察了。
春見撫拿出手機報警,聲線雖然盡量保持着平穩,但還是有顫抖從中溢出。
“你好,請問是警視廳嗎?”
……
事情結束在迎着夕陽跑來的紅□□光中,而跟着處理這方面,警察一起過來的,還有春見撫見過的那位面相很兇的,據說是教官的男人。
鬼冢八藏看起來相當生氣。
也不知道是在氣這群學生在暗地裡居然喝酒搞事,還是在氣他們怎麼一出門就會遇到這種事情。
總之,剛才還意氣風發,壓着那幾個毒販子的警校生們,此刻都低眉順眼的拉攏着腦袋,一臉乖乖聽訓的樣子。
春見撫瞬間幻視上次蛋糕店門口的場景。
然後一扭頭就對上了五個跟他最熟悉的小朋友的眼神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