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亞圖斯茫然的回答着,眼神已經開始擴散。
但很快,亞圖斯又像是清醒了一些。
他苦笑一聲,主動把額頭貼在尚有餘溫的槍口上。
“我真的好痛。”青年閉着眼睛,像是在傾訴,又像是在低聲自語呢喃,“現在這樣真的好痛,我超級怕痛的。”
琴酒沒有動作,他扣住扳機的指尖都在顫抖。
這是boss交給他的,最機密的任務。
隻要再多用力一些……
砰。
子彈穿過頭骨,帶起一大片粘稠腥臭的紅棕色液體。
琴酒的瞳孔驟然縮緊。
那不是一個正常人類會有的血液的模樣。
咚。
無人攙扶的身體,在失去鮮活的生命力後,直勾勾的倒在了草地上。
琴酒在那裡站了很久,鼻尖一直萦繞着那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
但最後,琴酒還是艱難的移動着自己的身體,把已經失去呼吸的亞圖斯扔進了河裡。
任由緩緩流淌的河水帶走那個身影。
那不是琴酒第一次殺人,但絕對是琴酒整個開槍過程中,最恍惚的一次。
他的手那麼抖,甚至都忘記了回收自己留下的彈殼。
可也就是這樣一次玩笑一樣的任務,讓他拿到了自己的代号,然後成為了現在的琴酒。
沒人知道亞圖斯去哪了,有人說他是死了,也有人說他是叛逃了。
隻有亞圖斯屬的那群瘋狗,像是認定了什麼目标一樣,死死攀咬着琴酒不放。
認為是他踩着亞圖斯上位,也始終不肯相信亞圖斯已經死了。
琴酒一開始也不相信。
但現在的琴酒不得不相信。
亞圖斯從紐約河畔爬出來了,還摔壞了他那本就不怎麼好用的腦子。
或許也有那顆子彈破壞了對方大腦的緣故。
總之琴酒對現在的亞圖斯感官實在複雜,複雜到他自己都不想深究。
春見撫也不介意琴酒回避這個問題。
或者說僅僅是死了一次,春見撫也不想因為這點小事跟琴酒計較。
春見撫甚至有點感謝當時的琴酒。
直接失去意識陷入短暫的沉睡,等待身體自我修補好,可比一直清醒着感受那些鑽心的疼痛好受的多。
“不過這八年,我真的遇到了很可愛的一些孩子。”春見撫彎了彎眼睛。
“我遇見了一個很像你的孩子。”春見撫感歎一聲,“倔強,要強,在狙擊上有天賦,甚至都是左利手。”
琴酒忍不住看過來。
眼神就差明晃晃的寫着你是不是有病了。
“而且你們都有一雙很漂亮的綠色眼睛。”春見撫說着,自己忍不住主動伸手摸了摸琴酒如今線條冷硬的面頰,“很可愛,跟小時候的你一樣。”
琴酒的臉很黑。
他現在不僅讨厭春見撫惺惺作态的語氣了。
也讨厭春見撫說的狗屁内容。
于是琴酒拽下春見撫放在他臉上的手,轉身就想走。
“他現在進了組織。”春見撫沒有阻止,而是輕輕笑了一聲。
琴酒是他春見撫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他自然了解。
也惡趣味的知道,甚至很熟練要怎麼讓對方生氣。
“我們接過吻。”春見撫承認,他就是想看琴酒那張臭臉變臉。
可愛小孩就給他好好露出各種可愛的表情啊。
如他所願。
琴酒再次猛然轉過身。
他像是被氣狠了,春見撫甚至能夠看得清他脖子上暴起的青筋。
“你想表達什麼?”
春見撫笑眯眯的欣賞着他的臉:“沒什麼,隻是覺得我應該告訴你一下。”
然後就可以看得見阿陣超級可愛的表情了。
琴酒今天實在是被春見撫搞得,或回憶或知道了太多令他不爽的事情。
于是這個高大的銀發青年,冷笑一聲反鎖了門。
皮鞋咯哒咯哒的踩着步調,直到琴酒把人堵在了吧台邊上。
而後這頭永遠養不熟的狼犬,再也沒了任何顧慮的撕咬住了眼前人的唇。
琴酒不瞎,他看的見春見撫嘴角那個已經很淺的咬痕。
琴酒不計較,不代表喜歡看着春見撫拿着這個痕迹在他面前貼臉開大。
琴酒在接吻的時候很少考慮身邊人的感受,以至于春見撫相當自作自受的忍不住向後蜷縮了一下。
大腿硌在吧台堅硬的邊緣上,輕微的碰撞聲吸引了琴酒的注意力。
于是琴酒幹脆掐着和服下,春見撫有些肉感的腿,将人放在了台面上。
春見撫下意識抓了一下琴酒的頭發。
頭皮傳來的刺痛感,迫使琴酒松開手,轉而扶住春見撫的後腦,方便犬齒進一步撕咬獵物的柔軟處。
“嘶……别咬。”春見撫皺着眉推拒了一下,但手指還是交纏着琴酒的長發不肯放開。
還十分具有挑釁意味的往下拽了拽。
“你到底會不會親?”春見撫含含糊糊的抱怨着,即使口腔被占滿也不妨礙他說些讓琴酒不爽的話。
琴酒一頓,慢慢松開他。
甚至拉開了一些距離,眼神毫無情緒的看了他很久。
春見撫都有些被他看的發毛了:“阿陣……”
“不會。”琴酒臉上綻放開一個十足惡劣的笑,“但是我會别的。”
春見撫:……
指尖琴酒頭上彈了一個腦瓜崩。
“别的就算了。”春見撫從吧台上下來,推開擋在自己身前的男人。
“行動組的top killer還是别總這麼閑的好。”春見撫若有所指,眼尾還沒消去因為親吻而産生的潮紅,“小孩子還是去做小孩子該做的事情吧。”
這次無語的換成了琴酒。
琴酒臉色很臭。
他示意了一下自己情況:“你現在想就這麼走了?”
琴酒相當的咬牙切齒。
春見撫眨眨眼:“小雪莉還在等我回家,阿陣就不要撒嬌了。”
在春見撫眼裡,他錯過了琴酒一步一步往上爬的那八年。
即使所有人都在告訴他,這是琴酒。
但春見撫還是固執的認為,這個人就是八年前的黑澤陣。
那個即使用槍口對着他,也很溫柔的黑澤陣。
琴酒聞言一怔,但還是沉着表情沒再說什麼。
什麼東西在這家夥眼中都比不過那些小崽子的。
琴酒知道,于是幹脆擺手讓他趕緊滾。
自己則是低頭咬了一根七星,準備用尼古丁麻痹一下神經,安撫自己過分興奮的情緒。
春見撫笑眯眯的看着他這種臭臉還貼心的行為,越看越覺得他家阿陣真的很可愛。
阿陣啊,是好孩子呢。
……
安室透的回複很快就用信息傳遞了過來。
應該說不愧是情報人員,那封郵件裡面,除了一句簡單的答應,還摻雜了來自各方的試探。
包括但不限于試探春見撫是不是知道朗姆在其中作梗,還有關于安室透真實身份的事情。
春見撫掃了一眼就覺得頭痛。
幹脆看完後,見到那個未讀的标識變成已讀,就沒再回複了。
明明以前也是很可愛的孩子,怎麼會變成這麼難搞的樣子的?
春見撫把這件事簡單跟手下的人和boss交代了一下,就當事情已經結束了。
春見撫手下有一群直屬他的下屬,在組織中對标其他情報組、行動組這樣的存在。
他們統稱為亞圖斯屬,最大的共性就是都是組織從幼時就着手培養,且對亞圖斯有着相當強的從屬性。
他們所負責的,是搜集并為組織培養可用的人才。
但boss近年來對亞圖斯的疏遠,讓他逐漸有意的控制亞圖斯屬所有人的發展。
人才吸納也從從小培養變成了搜集加入。
可春見撫本人确确實實是沒有他自己的行動小組的。
以至于他在收到boss讓他完成任務的郵件時,人都是有些不可思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