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景光現在,在看他的後背!
春見撫意識到這件事的時候,人差點原地起飛。
春見撫身為亞圖斯,在組織的時候,别說穿個簡單的露背裝,就算是在那些有野心的孩子爬上他的床時,春見撫也隻是坦然的接受,不會有第二個表情。
但、但那是景光啊……
一股薄粉從微微凸起的後頸骨處蔓延而下,讓本來青白的皮膚變得紅潤起來。
讓眼前的亞圖斯更有了幾分符合這身衣服的氣質來。
羞恥感後知後覺的從腳底闆開始蔓延,春見撫輕輕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
那打在自己身後的目光過于熾熱,是一個瞬間就能讓春見撫回想起那個落在耳畔的輕吻的程度。
春見撫從沒這麼清醒過白妝會打的很厚重,讓人難以看清他面色的變化。
“安室君。”春見撫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聲音不出現破綻,用低沉的僞音做出女性低音的聲線,“這是你要合作的對象,你來挑選就好。”
他的表情和聲音都調整的極好,一個眨眼回眸間,就已經收攏好了不該有的情緒。
除去已經出現幻痛的心髒。
仿佛呼吸都變得酸澀。
“有人用很無聊的目光看我。”春見撫的每一句話都踩在自己的心口上,但聲音依舊裝的若無其事,溫柔如水,“真是不可愛的孩子啊……那,我就先行一步了。”
春見撫想趕緊找個合适的理由離開這裡。
他的大腦已經再次罷工,隻想逃避現在的情況。
可是天不随人願。
一個帶着煙草氣息的外套落在他肩頭,随後接踵而至的就是春見撫更加熟悉的低沉男音。
“确實是很不禮貌的目光。”
諸星大的手隔着外套抓着春見撫的肩頭,表情似笑非笑的有些陰沉。
墨綠色的眼眸直勾勾的跟那藍灰色對峙而上。
“不過合适的狙擊手,還是應該您親自選擇吧……亞圖斯大人?”
黑色長發的青年已經全然褪去了春見撫記憶中的少年青澀,也沒了重逢第一面時的失态慌張。
他站在那裡,就像是一輪深不見底的漩渦,氣質危險又神秘。
春見撫心知自己今天這一糟恐怕是躲不了了。
他深吸一口氣,轉過身來重新迎接這一屋子目光的洗禮。
“說的沒錯。”春見撫指尖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臉頰,迎着各式各樣的目光,隻是輕輕嗤笑。
他的視線從最近的諸星大身上掃過,而後巡轉一圈,最後落在神情複雜的安室透身上。
“嘛。”春見撫轉頭看向安室透,“安室君手中應該已經有大家的資料了吧?”
安室透目光複雜:“啊……沒錯。”
他甚至有簡單翻閱過幾張,确實都是按照亞圖斯要求挑選的狙擊手。
聽話,嘴嚴。
而這些資料中,安室透也确認,絕對沒有那個叫做諸星大的男人。
也心知肚明的看到了,綠川明那張資料上,被偷拍到的照片。
和他的幼馴染有九分相似的照片。
“那麼。”春見撫斂眸,伸手将諸星大為他披上的外套還給對方,語氣輕輕的說着,“狙擊距離在600碼以下的,各位就請自便吧。”
這個自便,當然不可能隻是自便。
委婉到有些陰陽怪氣的勸退,讓一部分人的臉色不太好看了起來。
可春見撫身邊站着的諸星大,又直勾勾的表現出一副守護者的姿态,讓那群人狼狽的離開了現場。
這一下子,滿屋子的人沒剩下幾個了。
綠川明在其中,頭上還帶着那明顯的兜帽,一眼過去就能看見他。
安室透在心中歎氣。
安室透一點都不想知道,hiro看見亞圖斯之後,會是什麼反應。
他反而希望自己的幼馴染别被挑中,最好這是亞圖斯跟hiro的最後一次見面。
不是安室透不相信綠川明的能力,而是他太清楚那一年的時間裡,春見撫這個人在他們心底留下的痕迹。
太深刻,又太溫柔。
甚至到現在,在見過亞圖斯之後,安室透午夜夢回時依舊會夢到,那次銀行搶劫案,春見撫渾身是血躺在景光懷裡的樣子。
那個不大的房子,他們吃了很多頓飯。
也是回憶漂泊歸去的地方。
安室透強行扭轉自己的注意力,先一步把目光鎖定在諸星大身上。
他看這個男人不爽。
從頭到腳的不爽,宛如先天氣場不合。
不知道是因為諸星大那不客氣的嘲諷hiro的語氣,還是對方面對亞圖斯時過分親昵的态度。
總歸令安室透哪都看不順眼。
金色頭發的青年雙手抱臂,用下巴對着諸星大:“大人讓600碼以下的廢物都離開,你聽不到嗎?”
這樣的态度對于安室透這個人來說,其實有些過于刁蠻了。
可安室透現在有這個底氣,亞圖斯絕對不會介意他現在的态度。
春見撫确實沒在意,而是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口。
而真正回答安室透的,是被質疑的諸星大本人。
“我當然可以做到。”諸星大眼睛眯了眯。
安室透一頓,扭頭看向春見撫。
“……确實。”春見撫認命的在心中歎氣。
一個安室透,一個諸星大,這是要把他活生生架在火上烤。
“我的能力,大人早就了解了。”諸星大若有所指的看向其他狙擊手,“如果大人真的需要一個狙擊手來配合,怎麼不直接來通知我?”
春見撫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為什麼不告訴他,他自己心裡不清楚嗎?
安室透根據着春見撫的态度順杆爬:“說不定就是某人的能力不足,才會沒有被大人考慮。”
“好了。”
春見撫伸手做了一個制止的動作。
心底積壓的情緒慢慢發酵,活生生的割裂着每一秒春見撫的心緒。
“諸星君的能力我心裡清楚。”春見撫收斂起自己所有的表象溫柔,眼中的不耐煩和警告迸發出來。
他像是在那一秒完全放棄了自己溫柔的僞裝,将畫皮撕裂開來,露出危險的本質。
春見撫也是想明白了。
他本就不是他們想象的那個人。
他們所期待的那個「春見撫」,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那就幹脆把「春見撫」,從他身上完完整整的剝離開。
“我用什麼人,什麼時候需要一個底層成員指指點點了。”
藍紫色的眸子暗沉下來,似乎已經完全向他們敞開了自己黑暗的一面。
綠川明和安室透下意識對視一眼,眼底閃爍着驚濤駭浪。
或許先前安室透還在懷疑亞圖斯是不是春見撫本人,但僅僅是這一眼,就讓安室透收回了自己的疑慮。
他記憶裡的春見撫,是不會有這種眼神的。
或者說這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該有的眼神。
“抱歉。”安室透有些驚疑不定,開始懷疑自己做的這些決定是否不妥起來。
“沒事。”春見撫的脾氣來的快,去的也快,瞬間就恢複了平日裡的溫婉模樣。
但這一次,再也不會有人真的再把他當成全然無害的花瓶了。
組織的代号成員,又怎麼可能全然純白。
亞圖斯像是随手一指:“那個一直遮遮掩掩,不肯露臉的孩子。”
綠川明一僵,伸手拉下自己的兜帽。
安室透的笑容也僵硬在臉上:“大人要選定他麼?”
“不可以嗎?”春見撫心底已經有了盤算,這一次絕對要先把景光這孩子拉到自己羽翼的庇護下。
不然就憑自己表現出來的那些,春見撫不敢打十足的包票,會不會被有心人看出什麼。
更何況,這些人裡面有沒有那邊送來的釘子還不一定。
諸星大雙手抱臂看着春見撫的一舉一動,眼底興味更濃。
“大人确定要用那個家夥?”諸星大開口,“熟悉的搭檔應該要比新人用起來更加順手吧?”
“熟悉?”亞圖斯溫柔的眉眼間閃爍的卻是諸星大一派陌生的冷意。
“誰給你的自信,說你熟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