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春見撫按了按安室透的肩膀,眸光微斂,“多一個人也是多一層保障。”
安室透深呼吸幾下,抿抿唇算是默認。
同時跟綠川明飛快的交換了一個眼神。
你打算怎麼辦?
先觀察,别在兩個組織成員面前輕舉妄動。
夜間的神社卻是燈火通明的樣子。
可能是祭典的緣故,周圍的各種小攤形形色色,還有人群遊蕩其中,充斥着煙火氣。
“綠川君,諸星君。”春見撫緩緩回眸。
他着浴衣是相當柔軟的形象,一時間恍惚讓人又覺得他是那個溫柔的「春見撫」了。
但陌生的名字還是讓該理智的人理智下來了。
“去吧。”
兩個狙擊手當然都早已選定好了合适的狙擊點。
因為尚未确認東西的具體所在地,隻能大概知道,交易對象會在神社把東西放好。
所以兩人選擇的位置,也都是能夠盡量覆蓋對方的死角,以及盡量大的範圍為主。
“保持聯絡通暢。”春見撫點了點發絲下掩蓋着的耳麥,而後态度自然的轉回身。
而就在分道揚镳的那一秒。
一對情侶相攜和他們擦肩而過。
女孩的浴衣下方挂着一枚櫻粉色的禦守,随着她的動作而輕輕晃動着。
春見撫下意識放輕了呼吸。
目光幾乎是追着那小小的禦守望了過去。
春見撫當然知道自己不該。
但……
又有誰真的能夠克制得住,靈魂深處的那種悸動。
空氣似乎跟着他回頭的動作一起凝滞了。
綠川明的指節捏出了清脆的咯吱聲。
眼眶一瞬間就酸澀起來。
諸星大也注意到春見撫異常的舉措,跟着不動聲色的投去眼神。
少女還在對着身邊人笑着,親昵和快樂都是沒法掩蓋的。
諸星大自認為了解春見撫,所以知道能夠讓對方眼神停留的,大概率并不是那個女孩。
那會是什麼?
燈光打在人群中,微醺的暖黃顔色惹得人心醉。
普通人的喧嚣笑鬧,似乎都和他們這幾個身處黑暗的人無關。
諸星大的目光還停留在那個女孩身上,在視線掃過她浴衣下擺的禦守時,才堪堪停住。
會是因為這個嗎?
春見撫睫羽輕顫,很快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
“走了。”春見撫依舊保持着自己平和柔軟的聲線,就好像剛才的注視隻是随意一瞥。
安室透并不知曉他們剛才究竟在看什麼,隻是記下亞圖斯的這些異常,決定回去之後好好查查看那個女生。
無論是那個女生本人有問題,還是單純的被亞圖斯盯上了,都算不上什麼好事。
諸星大單肩背着一個吉他包,把自己的目光收回來。
“走吧。”諸星大墨綠色的眸子看了看綠川明的臉,像是在确認對方的狀态。
綠川明似乎是有些心不在焉,但在這種光線昏暗的環境下,即使是身為視力極好的狙擊手,諸星大也不能硬說綠川明的臉色有什麼問題。
而那個叫做綠川明的男人回應也十分得體。
他灰藍色的上挑眼沉了沉,周身散發着一種絕對不屬于普通人的氣息。
“走什麼?”綠川明沉沉的看了他一眼,即使周身的氣質相當柔軟,也難以掩飾這個男人的危險性。
可這樣的綠川明,卻總給諸星大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讓諸星大又在心底給對方記了一筆。
綠川明的态度稱得上冷淡,但他良好的教養卻讓他的冷淡不至于變成冒犯:“我們沒有順路的必要,諸星君。”
諸星大挑眉,無所謂的緊了緊自己的背包帶子。
他像是随口一問一樣,在看着綠川明回身想要離開時,惡劣的開口截斷:“所以,你剛才和亞圖斯大人是在看什麼?”
綠川明的腳步硬生生刹住了車。
“那個女孩?”諸星大站在原地,站姿依舊随意慵懶,用不在乎的随意語氣一一試探着,“衣紋?配飾?……看你的表情,應該是配飾。”
諸星大的表情在綠川明猛地瞪視過來的那一刻,忽然的變得愉悅起來。
“什麼配飾?”諸星大輕笑一聲,像是不屑于多講,“那個禦守?”
他墨綠色的眸子閃了閃,用最不經意的姿态抛出自己最在意的問題。
“為什麼是那個禦守?”
綠川明的臉色越發難看,而諸星大還在步步緊逼的追問。
極其危險的氣壓相觸,活像是即将要爆炸的兩枚炸彈。
“難不成,是因為大人多看了那個玩意一眼?”諸星大像是在說什麼十分可笑的的東西。
這樣的語氣顯然觸動了綠川明腦内的神經。
可綠川明也隻是握緊自己的拳頭,用下一秒就要吃人的目光凝視着諸星大。
“哈。”諸星大對上這樣的眼神,舉起雙手以示讨饒,“别這麼看着我。”
“我隻是想要提醒一下。”諸星大扯了扯嘴角,“大人怕是不會喜歡那樣的東西……倒是可能會因為想要哄哄你順着說點喜歡。”
綠川明渾身的動作和神态都沒有絲毫變化,就像是這樣的話術根本打動不了他任何。
“是嗎?”綠川明平靜的回應着,“我也隻是下意識留意了一下大人的喜好,看來大人會是那種不輕易暴露自己取向的類型。”
不喜歡……那做出那種反應,到底是為什麼?
“謹慎是必修課。”諸星大也不知道信沒信他的鬼扯,“我和大人相熟八年,倒是知道他的一些喜好。”
綠川明隻覺得開口的每一次都會扯動自己敏感的神經。
可他現在是綠川明,就必須要配合着開口:“是什麼?”
“大人怕是不會喜歡你這樣的男人。”諸星大語氣輕快卻笃定,“你這樣的家夥,還是别想指染他了。”
曾經那麼渴望爬出深淵的春見哥,又怎麼會甘願對另一個深處黑暗的人伸出手呢?
諸星大忍不住的去想。
這裡的人,都太過于習慣這些黑暗。
或許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成為春見哥當初想要看到他成為的樣子。
他沒有資格,這裡的其他人……更加沒有資格。
綠川明全當他在胡扯。
扔下一句沒有任何感情的“多謝”,酒直接帶着背包轉身離開。
八年。
綠川明不想讓自己多想什麼。
但大腦卻總是不受控制的多想。
這确實是一個相當深厚的數字。
深厚到是綠川明跟他記憶裡的那個春見撫,相處時間的八倍。
可一個人,真的能夠在整整一年的時間裡,都在完全僞裝着自己,跟另外的人虛與委蛇麼?
如果真的能夠做到,綠川明不想去想,那樣的人會有多可怕。
綠川明更不敢去想,他曾經深刻相信着,甚至差點把前途與人生一同交付的人,是這樣的人的可能性。
光是有這樣的念頭,就足以讓綠川明感覺到了窒息。
還有那個諸星大。
綠川明藍灰色的眸子裡閃過深思。
八年的時間,走不足夠一個狙擊手拿到代号嗎?
還是說……還有别的什麼?
而跟他分道揚镳的諸星大,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在第一次跟春見撫重逢後,就直接确認了對方的身份。
畢竟這可是曾經,春見撫親口告訴他的。
他的代号,叫做斯皮亞圖斯。
而諸星大也不想去想,在他每日跟對方興緻勃勃的談論以後的時候,對方心中會在如何嘲笑他。
想到那個幾年前對春見撫依舊脫離組織這件事情,堅信不疑的自己,諸星大就覺得一陣陣的可笑。
恐怕在那時的春見撫眼裡,自己也不過是一個笑話罷了。
諸星大深深吐出一口濁氣,腳下用力攀上高點,動作幹脆的組裝好自己的那把AWM。
不過既然一開始向他伸過手,就别想那麼輕易的甩開了。
諸星大俯身,目光通過瞄準鏡精準的捕捉到了那個身影。
他會用對方曾經教他的東西,親手把人帶回自己的巢穴。
來驗收他的學習成果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