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诶?”
牆壁的對方猝不及防的發出了驚詫的聲音。
「不需要?诶?是我聽錯了嘛?還是由于介紹的簡短,導緻腦闊生鏽的小惡魔們尚且不知曉‘阿廖沙的救贖’意味着什麼?」
前輩頭腦風暴着。
“呃,或許是你們沒有概念,「阿廖沙的救贖」隻需要剝開外邊粗糙的硬質化纖維,裡面乳白色的樹幹最外層的薄皮,用小刀輕柔的劃下來後,可以直接吃,微涼清口還帶着甜味……”
“前輩,我們不需要。”
這次是梅林開口了。
“如若不喜歡直接吃的話,也可以曬幹了儲存起來,磨成粉和水揉捏成面團,烤成面包來吃,那樣的面包比黑麥面白吃起來要柔軟,而且沒有苦硬酸澀的味道……”
“前輩!”
梅林抹了抹他的眼淚,“不用說了,我們真的不需要。”
“……”
從小惡魔們哽咽的話語中聽出了堅定。
前輩感到了困惑。
就好似廣袤的魔法世界驟然降臨在他身上,被未知未解的迷霧籠罩……
“唔,或許你們的确不喜歡吃樹皮。”
盡管這麼說着,前輩卻有點恍惚。
明明「不喜歡吃樹皮」是世界上最正常,最理所當然的事情,但在沃柯托利厄,這就是對生命的厭棄。
前輩的理智理解了,但情感卻在尖叫。
“對,前輩,所以我們想要一點别的情報……”
梅林殷切的詢問着。
他不自知的擔任了和烏修分開後的四魔小隊的外交代表。
讓亞瑟的話,黑龜塔的孩子畢竟說話有點粗糙。
密涅為了錢倒有點社交,但除此之外他隻是在蠟燭前對着搖曳的燭火禱告。
——至于謝舍?
挑來挑去,就隻有梅林可以擔任了。
梅林期待着前輩給予小惡魔們有關于在沃柯托利厄這樣艱苦的環境中存活下去的指引。
而前輩也慷慨的——
“那麼,或許你們可以嘗試着找一種葉片是橢圓形的小草,這是沃柯托利厄自主生長的魔植,将它碾碎了和它生長的區域的土壤揉捏在一起,烤成餅幹……”
“前輩!”
梅林終于忍不住呐喊了,“究竟為什麼會出現這樣殘酷的事情!”
——吃樹皮,用樹皮做面包,用草和泥土混合起來做餅幹。
究竟為什麼殘酷如斯?
“因為這裡是沃柯托利厄啊?”
盡管隔着牆壁瞥不見。
但從前輩沒有任何遲疑的,理所當然的回答中,聽出了漫無止境的苦難。
“……前輩,算了。”
梅林艱難的說,他的眼淚要止不住了,“讓我們說一些食物以外的話題——”
“!”
前輩難以置信的,“食物以外?食物以外還有什麼值得說的?”
——食物,食物從哪裡來,食物到哪裡去,和食物相關的一切在沃柯托利厄都尤為重要。
而這裡的小惡魔,竟然說要讨論除了食物以外的話題。
就好似在和做着夢的惡魔說話。
“……前輩。”
梅林沉重的說,“事實上,至少現在,我們這邊并不缺乏——”
“你們不缺?!”
前輩又一次嚷嚷,“怎麼可能,這裡可是沃柯托利厄!”
「這裡是沃柯托利厄」是什麼不可動搖的規則嘛?
憧憬着成為冒險家,于是性格也有點叛逆的亞瑟忍不住說:“哪怕前輩不相信,但我們的确不缺乏食物,在哈洛瓦斯的帶領下,自……我們已經企劃着構築第二間倉庫了!”
“……”
前輩陷入了沉默。
明明亞瑟說的話也不是什麼深秘晦澀的魔法,但前輩就好似傾聽了諸神黃昏時神明的呓語一樣,在污染中如何也不能理解。
“……這裡可是沃柯托利厄啊?”
他呐呐着。
似乎除了這句話以外不會說别的。
“沃柯托利厄怎麼可能出現不缺食物的情況,小惡魔們饑腸辘辘,苟延殘喘,最極端的時候就連旁邊的小夥伴也可以啃噬!”
他瘋狂的叫嚷着:“怎麼可能!”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一定是小醜校長的陰謀!”
。
“……于是,就是現在這樣?”
西托涅理解了,但也不是完全理解。
由于在第一周的周三就被烏修打撈起來,西托涅隻短暫經曆了還可以耐受的饑餓。
他沒有想到沃柯托利厄竟然還存在這樣的慘劇!
“給前輩罷。”
對于這樣的前輩,有那一隻小惡魔可以冰冷着心髒呢?
他的手穿過了鐵栅欄的空隙,彎折着将面包遞給旁邊的前輩。
“……”
手上變輕了。
西托涅縮回來,知曉面包已經送到了前輩手裡。
下一瞬。
旁邊傳來了堪稱狼吞虎咽的咀嚼聲。
“……”
小惡魔們沒有說話。
他們也默默的吃着,在寂靜中感受着沃柯托利厄難得的溫情。
“那個。”
前輩突然開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