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任何夢境騙不了烏修,烏修在夢裡很清醒。
他清醒的看着手上挑着的狗牌。
銅質,鍍銀。
在走廊慘白的光暈中,泛着無機質的冷漠。
在烏托邦,普通人普遍的裝飾着狗牌,被各種各樣的事件波及後,可以比較快的确認身份。
「盡管那種事件如若發生的話,狗牌也很難幸存。」
烏修記得聽說誰在正常行走在街區時,被從天而降的硫酸雨腐蝕了。
狗牌混在模糊的血肉裡,伴随着下水道沖走了好遠。
「回收很困難呢。」
将狗牌放下去。
烏修左瞥右看,确認了一下這次的夢境場景——
——這裡是烏修在轉生之前進行研究的實驗室,由于「機械飛升」是當時的熱門專業,擔任指導的教授也相當權威,這個實驗室不缺資金不缺器材不缺算力,并且在高度管制的烏托邦裡相對自由。
是很好的研究環境。
烏修在這裡完成了「機械飛升」的論文,并且預訂在頂刊發表。
「為什麼會夢到這裡?」
而且,還穿着一身研究員的制服……
。
“楚研究員。”
在烏修發呆時靠近的,是同樣穿着研究員制服的尤洛。
她疑惑的問:“你身體不适嘛?”
“否。”
烏修想了想,“隻是睡眠不足,發呆了。”
“睡眠不足?啊,是因為這次的任務罷,楚研究員的負擔的确很大,但考慮到項目的重要性,當前隻有楚研究員可以進行,短暫的困難是難以避免的。”
尤洛一邊說,一邊帶着烏修左拐右拐,“不過,隻要探知出對方的限制,找到對抗方法,就可以添加楚研究員的夥伴。”
“也是。”
烏修沒有動搖的擺出「我知曉一切,我什麼都懂」的态度。
「不合理呢。」
他在深心中考慮着。
「先不管穿着烏托邦研究員制服的小惡魔尤洛,我在烏托邦隻是小小的研究牲,如若是這麼重要的項目,如何會落在我身上?」
——在小看烏托邦的高度管制嘛?
“楚研究員,接下來隻有你自己走了。”
尤洛在門扉前停下。
“嗯。”
烏修進入門扉後不久,就遇到了他在烏托邦,在孤兒院時的院長。
“院長。”
與院長許久不見了。
烏修從孤兒院離開後,隻以正常人的行為邏輯,偶爾進行一下節假日的問候。
“小楚,你來了。”
院長在烏修的夢境中,比之前在南汀格爾教授制作的幻景裡要枯槁滄桑,老了許多。
“你在想什麼冒犯的事情啊,小楚。”
很奇怪的是,明明烏修的表情沒有任何動搖,院長卻鮮明的辨認出來了。
「是因為相處的時間比較久嘛?」
烏修說謊不打草稿:“沒有。”
“你這小家夥,沉着眸子走神的時候,肯定想了不少事,大概是在疑惑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以及比上次遇見時蒼老了罷!”
“沒有。”
“呵!”
院長冷笑着。
明明烏修是他欽定的「掀翻烏托邦第一人」,将一切期望寄托了過來。
對烏修的态度卻很不客氣。
「……」
或許是因為烏修和他第一次遇到時,實在是太狼藉慘淡了。
哪怕現在模樣很端正,收拾的很整齊,秉承着惡魔公爵家庭的矜貴和教養,也沒有颠覆當時的印象。
烏修不是很在意這種事。
他問院長:“你在這裡?”
“啊,因為我是「他」的第一發現人嘛,還是我推薦你來這個項目的,不可能将你擺到這就沒事人一樣退出去。”
“這樣。”
烏修點點腦闊。
他又和院長走了一段,來到一處玻璃長廊。
“接下來我要蒙上眸子,但根據之前的研究,對方不僅可以憑借視線掠奪心魄,哪怕隻是靠近了,也會被逐漸蠱惑。”
院長歎息着,“我可是老人家,心髒跳太快的話會猝死。”
“陪你走這一段是要減壽的。”
“那你留下。”
烏修瞥見他手裡有研究報告,“将報告給我,我去做。”
“……”
院長遲疑了一瞬。
大概是對生命的貪婪讓他糾結了,但還是拒絕說,“不,如若你不可以維持之前的狀态,被裡面的「存在」蠱惑了的話,我想不到任何人可以阻止你們。”
“為了烏托邦的存亡,我不可以退縮。”
烏修不知曉院長什麼時候關心烏托邦的存亡了。
他不是最大的亂黨嘛?
“……你随意。”
烏修尊重個人選擇,而且這裡的夢,不管怎麼樣他都可以兜底。
。
「但在夢裡出現這種情景還是……」
烏修在玻璃長廊。
隔着玻璃往裡看,是一間布置的好似生态缸一樣的實驗室。
鮮花拱門下的庭院中,搖晃着白色的秋千椅。
這樣童話的,溫馨的光景中,穿着拘束衣躺倒在秋千椅上昏睡的,是沒有裝飾瓷白面具的浮爾利什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