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缪爾城的一千年被銘刻在這裡。
走過這條路的惡魔會被塞缪爾城曆任大主教殘存的執念審問。
——當加缪死去後,他也會出現在敬拜者之路上,等待下一位大主教承擔起整個塞缪爾城。
「咔嗒」
加缪經由第二扇門進入涅墨西斯的神國。
他身後是盛大的諸神黃昏。
灼燒的夕暮,破碎的天空,倒塌的教會,與死寂靜默的衆神殘骸。
哪怕是加缪,在初次目睹諸神黃昏的時候,靈魂也被動搖了。
「怪不得‘菲斯特’讓我不要轉身。」
加缪理解了前任大主教菲斯特的叮囑。
他于是隻将視線停落在涅墨西斯的神殿,與神殿的第三扇門扉上。
涅墨西斯在裡面沉睡。
「為了避免犯下暴怒之罪,涅墨西斯總是睡着,但他的情緒哪怕在夢裡也劇烈灼燒着,當失控蘇醒後,就會奔赴去諸神黃昏。」
加缪這次拜訪的,是涅墨西斯睡的比較沉的時節。
他一隻手抱着約書亞,一隻手從儲物制品中摸出「獻名儀式的魔核」。
——由潘多拉的魔石制作的,血珀色的方盒子,裡面裝着透明的,水蝕中的水母體一樣的透明膠狀物質。
凝膠的方凍裡,一顆心髒緩慢的跳動着。
“崇高的涅墨西斯,塞缪爾城的唯一神,這裡新生的小惡魔以鼓動的心髒,熾熱的生命起誓,向你奉獻一切虔誠。”
“他的視線自此将摒棄任何神的模樣,他的名将封存在涅墨西斯的神國。”
“如若接受了這裡的約書亞,懇請不吝啬給予眷顧——”
。
心髒驟然被捏緊了。
——本來将一切托付給了大主教,于是松散安逸的等待着結束。
約書亞驟然蜷縮起來。
就好似被誰在心髒裡點燃了火種,以血液為燃料熾熱的灼燒着,明明封閉了一切感知,約書亞卻被燒的難以耐受。
“大主教,大主教……”
拼命的呐喊着大主教。
本來一隻手抱小孩子一樣托着他的大主教,另一隻手貼在了他的心口。
「——」
寂靜的漆墨就好似厄瑞珀斯的神國。
約書亞不知曉自己是怎麼了,也不知曉大主教要對自己做些什麼。
但大主教的手很穩。
被捏緊的感覺驟然放松,在短暫的驚慌後,約書亞劇烈跳動的心髒也緩慢的平靜了下來。
随之,大主教的手又捂住了他的眼眸。
——或許是熬煮,制作魔藥留下的輕微的薄繭,大主教的手有點粗糙。
“好了。”
大主教說,“獻名儀式結束。”
“可以傾聽到大主教的聲音,也就是說封閉的感知回來了嘛?”
“嗯。”
加缪說着,“現在回到了工坊,先适應一下。”
大主教的手放下後,約書亞緩慢的睜開眸子,是熟悉的工坊,但他的視角有點陌生。
“大主教好高诶。”
約書亞之前幾次被大主教抱起來時就想說了。
“……”
加缪沒有任何停頓的将約書亞丢到工坊的長椅上,“獻名之後有什麼特殊的感覺嘛?”
“心髒被捏緊了一瞬,但大主教按上去後就沒事了。”
約書亞輕輕的觸碰着心口。
“大主教,我的心髒現在是屬于涅墨西斯的嘛?”
“不是。”
加缪否認說,“涅墨西斯對你的心髒沒興趣。”
“你感受到心髒被捏緊,隻是涅墨西斯的眷顧讓你魔力覺醒了,魔力寄宿在心髒,于是心髒也浮出灼燒感。”
加缪從旁邊摸出來一劑魔藥,讓約書亞喝下去,“你的感受劇烈,是提前覺醒,身體還沒有适應的原因。”
“唔。”
大主教配的藥有點苦。
約書亞将空掉的藥劑瓶遞給大主教:“那麼我現在可以施展魔法了嘛?”
說到這,小惡魔支棱起來!
“呵。”
加缪刻薄的笑了下,“是呢,魔力覺醒後的救世主,肯定有這裡平庸的惡魔無法比拟的天賦罷,要不要試試「天空墜落」?”
「天空墜落」
哪怕在舊紀元也是赫赫聲名的超位魔法。
“大主教,想要一些簡單的魔法呢?”
約書亞讨好的笑着,繞大主教轉悠,“大主教,大主教!”
他大概是知曉了,大主教刻薄冷漠,沒血沒淚,反抗他的惡魔全被埋進了43區墓地,清理惡魔和掃垃圾一樣。
——但對撒嬌有點弱。
“哼。”
大主教輕哼了下。
他抱着手,斂上眸子,對約書亞的讨好視而不見。
“大主教,這裡的約書亞沒有别的魔可以拜托了,隻有大主教了!”
“别說這樣軟弱的話。”
加缪戳着約書亞的額心往後推。
“……”
加缪深重的歎息了,“就先從比你年長一歲的小惡魔的進度,「元素魔法」開始學習罷。”
“明天給你做魔杖。”
“我想要貴一點,最好是黃金的!”
“不要得寸進尺。”
最後,約書亞收到了一支簡樸的,和大主教如出一轍的魔杖。
上邊鑲嵌了一顆焦金色的魔石。
“大主教,焦金色在塞缪爾城裡……”
“你頂着一顆雜亂的稻草腦闊,就不要說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