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對勁，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對勁。」

烏修凝望着赫利沃斯視角裡的小醜校長，哪怕蒙上了黯淡深紅的血色，仍舊漂亮的驚心動魄。

——好似被光暈眷顧。

赫利沃斯鮮明的恍惚了一瞬。

烏修可以感知到赫利沃斯的暴怒愈燒愈烈，幾乎要将理智吞噬。

如若是烏修熟悉的小醜校長。

被這樣莫名其妙的仇視，會說着：「盡管不知曉在哪裡招惹到了，但請自己消化這份情緒，如若不自量力的話，這裡也有小黑屋。」

但赫利沃斯視角的小醜校長讓烏修很陌生。

他以一種，讓小惡魔們看到的話會呐喊「這裡的校長瘋了！請向魔王陛下發送讨伐信！」的，毛骨悚然的友善……

……烏修也想發。

善良的小醜校長說：“或許，我們之間存在什麼誤會嘛？”

「哪裡可以這樣軟弱！」

烏修在深心裡呐喊了，「管他什麼誤會，既然露出了獠牙，就要有被拔掉的覺悟！」

——對于仇視自己的家夥，先要端起魔杖！

“嘶……”

從赫利沃斯的身體裡，發出了類似于蛇語的嘶呓。

奈特奧烏爾的深夜驟然降臨。

不，是赫利沃斯的影子将落日的光暈遮掩，将他和小醜校長拖曳入深淵裡。

下一瞬，泛濫的眼眸在影子上睜開了。

「這是，固有世界！」

憑借魔法師的意志改變世界的，魔法師的最終追求。

——被影子吞噬的這片領域，就是赫利沃斯構築的固有世界，在固有世界裡，赫利沃斯的意志是絕對的。

就好似被否定了死亡的沃柯托利厄。

赫利沃斯的固有世界裡，每隻眼眸的注視都是對未來的凝固。

「當未來被徹底凝固了，這個存在就會奔赴死亡……」

由于赫利沃斯是赫赫聲名的傲慢大罪的惡魔，而哈洛瓦斯家族又是繼承了傲慢的家系，烏修對赫利沃斯的認知很深。

而，在近乎詛咒的凝望下——

“請找回理智。”

明明被裝進了對方的固有世界裡，卻仍舊沒有表現出尖銳的小醜校長。

“殺傷與掠奪是最需要避免的。”

「……以折磨小惡魔為樂的你這樣說嘛？」

烏修感到一種錯亂。

善良的小醜校長說着正确的話，但前邊這句話本身就是錯誤的。

被小醜校長随意殺傷與掠奪的小惡魔們聽見了，會将珍貴的食物從胃裡吐出來的程度。

「哪裡有這樣荒誕的……」

但，某些被擱置的猜想在烏修的腦闊裡浮現。

——第十周的「隐匿的圓桌會議」，由「休厄爾的物質移動」為引子，在修改的過程中聯想到「赫日托卡涅金的救贖」，從而萌生的一種「小醜校長或許善良」的猜想。

荒謬，怪誕！

讓小惡魔們聽到的話，會呐喊着「異端」「被淨化罷我的盆友」而對烏修端起魔杖。

「我甯可認為這是赫利沃斯的幻想。」

憑借一半的預知權柄，「未來視」目睹了小醜校長（吃預知的怪物）的未來，精神錯亂産生幻視是很合理的事情。

至少比「善良的小醜校長」合理。

烏修的解題思路完成了收束，将赫利沃斯的視角定性為「幻想」後，他終于可以平靜的看着過去的小醜校長。

——還沒有在臉上描繪認知混淆的魔法紋。

白皙的臉上，沾染着的粘稠融金血液沒有凝固的滑落了。

小醜校長很疲倦。

烏修辨認出來，但過去的赫利沃斯不會因為烏修的意志而停頓。

漫天遍地的眼眸對小醜校長傾注了詛咒。

而烏修也目睹了被記錄在魔法手帳上的魔法陣，從他的魔杖尖端展開——

「賦予赫日托卡涅金的認知盆景」

。

“拉沃爾魔法師。”

隔天晚餐後，普希金教授忐忑的湊過來，“請問，魔法的進度。”

“哦。”

烏修還在想過去的小醜校長的事情。

——他隻目睹了很短暫的片段，盡管可以猜到最後是赫利沃斯的敗落，但當時的小醜校長很狼狽，烏修不知曉狼狽的原因，也不知曉小醜校長的傷勢。

可烏修之後又握了幾次赫利沃斯的棋子，什麼也沒有瞥見。

“……拉沃爾魔法師？”

“抱歉。”

烏修将魔法手帳還給普希金教授，“記錄的魔法陣，唔嗯，自認為已經淺薄的掌握了，現在嘗試在這裡開一扇門。”

他端起魔杖。

「赫日托卡涅金的認知盆景」很複雜，烏修在這之前沒有遇到過這樣複雜的魔法。

「就連‘涅墨西斯的風暴雲’也沒有疼得這樣劇烈，或許是因為空間魔法本身的難度嘛？而且還加入了一點認知權柄。」

烏修推斷着。

這一天，他除了給艾利紮伯斯的小惡魔們準備餐點，憑借魔力感知警戒附近，在沃柯托利厄研究「魔法師卡牌遊戲」以外。

将一切演算丢在了對「赫日托卡涅金的認知盆景」的解讀上。

——為了對抗赫利沃斯的固有世界，小醜校長憑借「赫日托卡涅金認知盆景」，探知并解離出門扉，從固有世界中脫離了。

「沒有正面抗衡，也是小醜校長過分疲倦的證據。」

“賦予赫日托卡涅金的認知盆景。”

烏修先将「盆景」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