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料室。
車窗外一片璀璨的星光,屋内一片漆黑,隻有智庫的屏幕上發出幽幽的藍光,映襯着青年那張清冷俊美的面龐。
脖頸處兩道拉鍊反射出冷冷的寒光,随着丹恒的動作一顫一顫。薄薄的黑色裡衣緊緊包裹住青年瘦削卻結實的胸膛,隐約可見精緻的鎖骨。
修長的手指快速在屏幕上移動,少頃,丹恒的動作凝滞了一瞬。眉頭輕皺,神色凝重。
他竟查不到這個叫鐘離的人的信息是何人錄入的。
想到星一向往資料室跑得很勤快,丹恒披上青色的外衣,來到觀景車廂。
三月七趴在沙發上睡着了,星卻不知所蹤。丹恒把三月七抱回了她的房間後,給星發了個消息。
對方回得很快,看來是一直在玩手機。
“我在綏園。”
丹恒沉吟片刻,放下手機,回資料室拿了一頂白色的帷帽後,才下了列車。
-
綏園。
“嗚哇湯,嗚哇湯,娶個媳婦尿褲|裆~”
“嗷嗚……”
“我死得好慘啊嗚嗚嗚~”
“哇咔咔!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嗚嗚嗚哈哈哈!鼠輩!拿命來——”
“嗚嗚我不怕鬼,我不怕你們!”
“啊嗚!”
走在前面的彥卿終于支撐不住了,回頭一下子撲在了鐘離的懷裡,緊抱着他的腰身不撒手。
“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鐘離輕輕拍了拍彥卿的背,“有我在,别怕。”
“嗯。”彥卿眼淚汪汪道。
鐘離牽起彥卿的小手,撥開層層竹葉往前走。
此時夜色昏暗,月光清冷,涼風習習。竹葉被吹得嘩嘩作響,活像群魔亂舞。皎潔的月色映照着地面上清亮的小水坑,倒映出被風吹得搖擺不定的竹竿。幾團青藍色的火焰在竹林間跳躍,發出奇怪的聲音。
察覺到少年的身體在顫抖,鐘離緊緊握了一下彥卿的手,回頭沖他安撫一笑。
然而彥卿卻并未被安撫到,反而大驚失色,“先……先生,你後面……”
鐘離回頭,猝不及防一張紅色的臉出現在他面前,瞪着綠色的眼珠子看着他。它張開血盆大口,嘴唇漆黑,露出一排藍色的大牙。
“啊——”彥卿顫抖着道:“它……它它它怎麼沒有下牙……”
咻——
那張紅色的人臉一下子竄到了彥卿的面前,張嘴咬住了少年的鼻子。
“啊——”
彥卿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胡亂地在空中亂抓。
鐘離眉頭輕皺。他在那張人臉的背後,得以看清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其實那就是一張紅色的面具而已,不過顔色渲染得有些離奇,然後眼珠子和牙齒能動罷了。
此時那張面具在彥卿的手舞足蹈下,沒有被摘下,反而轉了個身緊緊貼在了少年的臉上。
鐘離上前一步,力量在掌間凝聚。他剛要伸手取下那張面具,卻見戴着面具的彥卿神情嚴肅從地上站起來,雙手擡起,手掌垂下,然後咧嘴陰森森一笑,露出藍色的大門牙。
“大兔子病了,二兔子瞧。三兔子買藥,四兔子熬。五兔子莫名死掉,六兔子擡。七兔子悶着頭挖坑,八兔子來埋——”
鐘離微愣,萦繞在手臂間的岩元素力量漸漸消失。他怔怔開口,“胡堂主……”
不。
鐘離搖頭,掌間重新蓄力,正要将那張面具碎掉。身後卻傳來一道怯弱的聲音,“靈符……保命……”
一個綠色的小旗子在空中揮舞着了幾下,那張面具便從彥卿的臉上脫落,哐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彥卿脫力倒下,被鐘離穩穩接住。他看向來人,是一個判官模樣的小姑娘,旁邊還跟了一隻綠色有五官的小團子。
“多謝姑娘出手相助。”
“啊,不用……不用謝。”藿藿猶豫了一下,“你……你好,我叫藿藿,是新上任的十王司判官……那個,還要說什麼來着……”
綠色小團子不樂意了:“喂!小丫頭,我呢!老子可是歲陽一族赫赫有名的……”
藿藿搶先打斷了他:“尾巴!他是尾巴!”
尾巴撇嘴:“切。”
許是被他倆的氛圍感染到,鐘離無奈笑笑:“在下鐘離,現于往……”他苦笑了一下,“現于神策府暫時居住。”
藿藿眼睛亮了一下:“神……神策府?難道您就是那位将軍千方百計絞盡腦汁請進府裡的客卿嗎?”
鐘離一哂。
千方百計,絞盡腦汁……原來仙舟人是這麼看待景元讓他住進神策府的嗎?
“這話……姑娘是打那兒聽來的?”
“诶不……不對嗎?”藿藿有些緊張,話都有點兒說不利索了,“我……我也是聽别人說的。”
鐘離撿起地上的面具,那綠色的眼珠子還在轉動,藍色的牙齒還在示威。
“不知姑娘打算如何處置?”
“啊……”藿藿絞着手指頭,“我也不知道……得等雪衣姐姐或者寒鴉姐姐來解決……”
鐘離點頭:“原來如此。”他将面具遞給藿藿,藿藿卻不敢接,“不不……我隻會解控……萬一我也被控的話……”
鐘離微笑,難怪他剛才撿面具時姑娘沒有阻止。恐怕是早就做好了他被控制的準備,這姑娘雖然看上去有些膽怯,但頭腦還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