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軍。”
如夢初醒的少年從牆頭一躍而下,不知在此處聽了多久。彥卿低垂着腦袋,在丹鼎司見到幾位龍尊後,他便覺得自己修為不夠。即便是資曆短淺如冱淵君,他自覺也是遠遠及不上的。換作是他,恐怕無法做到如他們一般談笑風生。日後即便成為了羅浮的新任劍首,也是無法為将軍分憂。
回到神策府時,聽到将軍與先生和另外二人在談論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彥卿便想着聽上一兩句,及時了解将軍的難處。不料,卻早已被将軍識破。
彥卿低垂着腦袋走到景元身前,有些不知所措道:“……将軍。”
“你帶二位貴客前去歇息。”
景元的聲音裡帶着些許笑意,彥卿擡頭,見将軍的唇角是勾着的,便應聲道:“是,将軍。”他看向銀枝與星期日:“二位,請随我來。”
鐘離目送着彥卿三人離去,“彥卿似乎成長了不少,性子也沉穩了些。”
景元勾着唇角:“該去向炎老的孫女雲璃姑娘道一聲謝了。”
鐘離看了景元一眼:“此話一出,怕不是那小姑娘要當場暴跳如雷。”
“哈哈哈哈。”景元愉悅地笑了:“所言有理,還是不去道謝為妙。”
“她應是會找到刃的。”鐘離擡眸。
景元單手支着下巴,笑意盎然:“你有如此把握?”
“你可以有如此把握。”鐘離斬釘截鐵道。
景元笑意淺淡了些,似是歎息一聲:“鐘離……”
“我在。”
景元抿了抿唇角:“此時此刻,我竟有些慶幸。”
鐘離漫不經心地抿了一口茶水。
“昨夜你與冱淵君和炎庭君對峙時,十王在我房中。”
鐘離道:“應是還有一人。”
景元點頭道:“昆岡君。”
“原先我還在奇怪緣何獨獨昆岡君缺席,原是在你房中。”
“正是。”景元道:“昆岡君生性溫婉娴靜,心向田園,倒是與你頗有幾分相似。”
鐘離有了幾分明白:“十王意圖通過昆岡君來證實小友的話,想必她早已向你們言明我有一故交好友屬地龍一類。”
“然也。”景元道:“昆岡君,玉阙龍尊,掌地龍之傳。”
“玉阙……窮觀陣……”
景元道:“昆岡君并未查詢到任何相關資料,然從符玄處了解到你的一言一行後,給出了最為理性公正的評價。”
鐘離已經有些乏了。
周而複始,樂此不疲。
每個位高權重之人在遇到鐘離時都會對他的來曆能力産生極其濃厚的興趣,明裡暗裡調查研究,不惜耗費人力物力也要将自己抽絲剝繭般悉數搞清楚,誓要将自己剝得赤條條的,□□地展現在衆人面前。他們才肯安心,才能心安理得地長眠不起。
“……”
鐘離有些疲勞地揉了揉太陽穴,“或許當時我便不該來到羅浮,朋克洛德、庇爾波因特以及最近的星穹列車,都将會是我的好去處。遊曆四方,看遍銀河……”
“然而你如今身處羅浮。”景元的神色有些複雜:“鐘離,你若沒有來到羅浮,我們便不會在此處喝茶閑聊。縱然現在手頭上有一堆事情,但此時我的心中卻是平靜的。”
鐘離有些無奈笑了笑:“因為我?”
“因為你。”景元唇角微勾:“先前無論何種煩心事我皆會悶在心中,隻因說出口也無法讓旁人感同身受,反倒平添煩惱。然如今你在羅浮,我做什麼想什麼,你都理解。我奢望并且祈求這份兒理解能伴我同行,故而,我不會讓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