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憑安排。”停雲禮數周到。
閻世羅神色有些異樣,但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帶着停雲在迷霧中行走。過了一陣,停雲覺得有些呼吸不暢,閻世羅便在掌間燃起一團藍色的小火苗,托舉着向前走。
“你掌上之物可是……”停雲道:“已經失去活性的歲陽?”
“停雲小姐所料不錯。這正是已經失去活性的歲陽,不能附身于他人,如今隻能起些照明和中和迷霧的作用。”閻世羅稍微一頓:“聞言絕滅大君中也有一位屬歲陽一類,而仙舟與歲陽的糾纏由來已久,不知她可是因此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對仙舟出手。”
“幻胧。”停雲輕輕笑了:“隻是可惜,她如今被鎮壓在玉阙的息壤淵石下,由玉阙龍尊昆岡君守衛着。即便她想翻身,也是幾百年之後的事情了。”
“滄海桑田,白雲蒼狗。幾百年後,不知仆可否還存在于世。”閻世羅一副極為惆帳的模樣,“也不知到那時仆是否已經得到元帥的重用。”
停雲道:“聽你的意思,是兩者擇一而從嗎?”
閻世羅道:“停雲小姐說笑了。仆如今不過是個不堪大用的庸才而已,倘若有誰能看得上仆,仆定會為其赴湯蹈火。”
“閻世羅大人說笑了。大人如今在元帥身旁身居要職,留在此處自是比别的去處要好得多。”停雲意味深長地補充了句:“能發揮的作用自是比投靠他人要極為重要得多。”
閻世羅道:“停雲小姐的意思是……”
“先前我做生意時,總是與一個朋友唱反調。而生意場上的敵手見狀,也紛紛與我那位朋友結為同盟,意圖打壓我。但是他們卻不知,每至深夜,我的那位朋友都要與我一同泛舟湖上。”
閻世羅道:“停雲小姐說話極為含蓄有内涵,恕仆愚鈍,不知曉其中意思。”
停雲莞爾一笑:“無意,隻是想起一樁趣事說與你聽罷了。”
閻世羅垂下眸子,狀似不經意間問道:“也不知在玉阙與昆岡君作伴的為何物。”
停雲不在意地笑笑:“或許正是你掌中之物。幻胧極難對付,豈非如此輕易便被拿下。”
閻世羅道:“據聞,彼時十王與景元将軍以及那位神秘的鐘離先生也在現場。十王司對付歲陽自有一套法子,而那位鐘離先生的能力比起十王要更勝一籌。如此層層包圍之下,幻胧逃出生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停雲道:“既如此,便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一陣無言。
少時,他們來到了一處深綠色的河流旁。岸邊彼岸花開得極為繁盛,與水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水面上停留着一葉扁舟,隻容納兩個人——船家和船客。
閻世羅和停雲上了船。
停雲坐在船頭。
閻世羅站于船尾,撐船向對岸。
停雲單手托腮,心思有些雜亂。
閻世羅主動提及幻胧,不難看出,他确實存了反叛的心思。畢竟是個人都知道自己與幻胧的關系,對于此人也是恨得極為咬牙切齒。倘若閻世羅真是如表面般溫潤如玉,謙卑恭順,他便會照顧到自己的心思不會主動提到幻胧。是以倘若他認定自己是真正的停雲,在确認幻胧已經伏法,而自己來虛陵的目的尚不清楚的情況下,按照他給自己立的謙卑仆從的身份,他是斷不會提及幻胧的。
但既然是提了,如今又如何不發一言,莫非是對自己還心存疑慮。
停雲抿緊唇角。
看來還得繼續與閻世羅玩持久心理戰了。
比較就是誰的心态最穩。
“塵冥将軍也悄悄出了府。”在船尾撐船的閻世羅倏然道:“十王回到虛陵後,曾變幻過一次鐘離的相貌給塵冥看。先前塵冥府中也存了不少鐘離的相片,然就在昨夜,全被塵冥付之一炬了。想來那些存在手機裡的,也悉數被清除了。”
停雲心中竊喜,知道這是閻世羅開始表忠心了,便輕輕笑了一聲道:“看來塵冥是準備來一出戲給鐘離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