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碎的陽光跳着舞,躲過樹梢的抵擋,又盡力地撲向白色的窗紙,歡喜地拱進有些昏暗的屋内。
床上的鼓包仿佛感受到陽光的到來,蠕動了一下,半響,一隻手伸出來,掀開上半身的被子。銀發少年炸着毛坐起來,眼角挂着一滴生理鹽水。他打了個哈欠,金色的眼睛空茫,懵懵地發了會呆,然後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阿布,你在嗎?快開門啊!”
還沒等阿布去洗漱,他的房門就被哐哐哐地敲起來。
“大事件啊!”阿布剛拉開門就被的傑德裡抓住了肩膀,他激動地搖着他。阿布瞳孔放大,眨眨眼:“啥?”
“呃,你剛起?”傑德裡看見阿布衣衫不整的樣子,有些遲疑。
“對啊。”阿布滿不在乎地道,“快說說有什麼大事啊,話說一半吊起人的胃口就沒了,這可真是個壞習慣。”
這家夥是睡覺也穿着他那件鬥篷的嗎?!傑德裡看着阿布身上千年不變的眼熟的黑色外袍,在内心吐槽。
阿布敏銳地感覺到他詭異的眼神,燦金色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嗯?你好像在想什麼失禮的事。”
“沒有沒有,我沒在想你睡覺也不脫外袍真的很奇怪!”傑德裡漲紅了臉,分明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對了!勞倫斯和伊蒙洛卡終于答應和我們合作了!”傑德裡連忙轉移話題,讪讪地笑。
阿布如他所願轉移了注意力:“哦?這是很好的是啊。”
傑德裡見他不再揪着這個問題,不着痕迹地松了一口氣:“對啊,可是磨了他們不少時間啊。”
距離上次拉爾卡、柏德溫和艾爾莎夜間會面又過了半個月,除了在場的幾人,沒人知道他們到底談了什麼。
阿布在會面之後便和艾麗莎回到了部落,于是在第二天早上便被傑德裡和哈裡堵了個正着。傑德裡用手臂勾着阿布的脖子,把阿布銀白色的長發揉成了雞窩,哈裡則笑得無奈,之後阿布鄭重向他們道歉。
想到這,阿布的表情柔和下來。這便是親自和人類接觸的感覺嗎,是很溫暖,阿布并不讨厭。
之前因為有阿清在,所以阿布不太喜歡和人類談話,所以并不明白阿清口中所謂人類的力量。
盡管他歸根結底是因為人類的存在而誕生的,可是他不明白,明明隻是最脆弱的生物,他們沒有魔神強大的力量,沒有魔物鋒利的爪牙,那麼,到底是什麼讓這渺小的生物從重重困難中破繭而出呢?
他想要搞明白,所以趁着小夥伴不在,他溜了出去,開始一段隻屬于自己的旅途。
從回憶中抽出來,阿布挑眉:“怎麼?該不會你特意過來,隻是來傳遞這個消息吧?”
“什麼叫隻是啊……明明是個可以流傳曆史的時刻……”傑德裡有些不滿地嘟囔:“你這麼淡定,都讓我沒什麼驚喜感了!”
阿布倚靠在門框上,眼中含笑。因為這隻是第一步,你可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瘋狂呢,想要取得魔神的幫助,甚至想要推翻魔神,真是大膽啊。
叫阿布隻是笑,并不回話,傑德裡徹底洩了氣:“好吧!我就是來看看你的!因為這件事,我和哈裡都好長時間沒找你了,今天晚上有篝火晚會,我們可是很期待你能來。”
“傑德裡——該走了!”
遠處隐隐傳來加魯的喊聲。
“總之,記得來!”傑德裡聽到自家隊長的喊聲,急急忙忙地轉身跑去:“來了,來了!”
“篝火晚會?”阿布看到過璃月那邊的聚會,很是熱鬧,整宿都不會熄滅燈火,各種小吃攤和遊戲攤,人們的臉上不是麻木,都是喜悅的笑,契約之神将自己的地盤管理得很好,人們都愛戴他。
阿布還記得阿清有些感慨的聲音:“真可謂是‘太平盛世,國泰民安’啊。”
當時自己是怎樣回答來着?好像是:“确實如此,但是戰争仍在,光明之處必有陰影,不可大意。”
阿布有些不确定地想。
之後小夥伴倒是“噗嗤”一下就笑了出來:“小布吉拉,在這片大陸上,總會有戰争發生在你看不到的角落裡。
你不能制止戰争的發生,但現在,”黑發少女将新生的魔神的白色的小腦袋撥向四周。
“将你的心收回來,不要一直悲觀。看看這些人吧,他們笑着、哭着,打鬧着、生活着,至少此時此刻,他們是幸福的。”
“過去缥缈,未來彷徨,何不珍惜現在?
遠處尚不可到達,何不欣賞近處風景?”
這是阿清教給踏去塵世的新生魔神的第一課。
阿布關上門,洗漱、梳頭、整理好衣衫,完美,阿布贊許點頭。
去找拉爾卡玩啦~
阿布腳步輕快,哼着歌出了門。
這半個月,艾麗莎在屬于她的任務中取得了重大突破。而拉爾卡與柏德溫的任務進度停滞不前,阿莫斯根本油鹽不進。
阿布因為有些特殊的能力,不易被抓住,所以自告奮勇當了傳遞消息的信使。
想到這,阿布就想到拉爾卡現在的處境。明明最不喜宮廷樂師的身份與束縛,卻以身做餌義無反顧地參加了選拔……
阿布歎息,明明可以取得相同結果的方法有很多,卻選擇了最迂回的一種。
“因為不想再讓無辜的人加入了,這麼危險的計劃,還是我來吧。而且,交給其他人也不放心啊。”拉爾卡無辜臉,“要想讓阿莫斯對疊卡拉比安徹底失望,隻有讓她明白她心目中的疊卡拉比安與真正的疊卡拉比安之間的差距。”
阿布又不禁歎氣:“這不就是讓真愛粉粉轉黑嗎?要想打破阿莫斯對疊卡拉比安的濾鏡,這可有些困難。”
“所以啊,”拉爾卡黑色的眼睛帶着碎星,“以身入局。”
“既然她認為她心目中追随的王會對呈上來的願望盡可能實現,那就打破它。越強烈的期待,當期待落空後,帶來的反噬也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