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你看到的那樣，墜入海底的海淵之民與龍王逃難過去的曾經的子民——深海龍蜥對戰，用千燈将它們逐入影子。但海底的黑暗永遠大于光明。”奧羅巴斯與阿布并肩行走，身後朝陽奈邁着小短腿跟着。大蛇奧羅巴斯是個心思缜密的神，既然決定要幫助淵下宮的子民，那他就将所有的史書全部看一遍，與本土居民了解情況。

阿布将雙手背過後腦勺，接下他的話：“所以他們向天空求助了。”他嗤笑，“原初之神可沒那麼容易回應祈求的，她沒回應，她分出的四道影子中，隻時間執政聽到了。”

奧羅巴斯點頭，“沒錯，這裡的史官很敬重她，不敢直稱其名諱，将她的名字倒着寫為露塔斯伊，稱她為常世大神。”

“後來……”奧羅巴斯眼神閃爍，“賢者阿倍良久打造了人造太陽，也就是大日禦輿，淵下宮也改名叫做白夜國。”

“再後來……”奧羅巴斯不禁冷笑。

“無論在哪裡，當生活有了保障後，就開始追名逐利。”阿布也想起地脈中記錄的事，金眸中閃過一絲厭惡，“明明是光的創造者的阿倍良久，卻在無光的黑暗中絕望死去；明明是普通人類的貴族，卻為了一己私欲将孩子推向深淵；明明是懵懂無知的孩童，卻成了殺死賢者的劊子手。”

“令人作嘔。”阿布面無表情地總結，“這個政權的根系從一開始就是腐爛的，哪怕是最初的無辜者也沾染上了揮之不去的血腥。”

他經曆的還太少，即便知道這不過是世界黑暗中的一角，心裡也沸騰起不可避免的厭惡。

蒙德的政權更疊是從枯木中綻放希望，未死去的根系蟄伏着，在腐敗的那些枝根徹底變作樹肥之後，它的新芽會迎春風而生。

璃月的政權是參天大樹，它庇護着樹上的所有生物。于是飛鳥安居樂業，無數生靈在此相聚。它根株結盤，根深枝茂，即使岩龍太過溺愛，舍不得其風吹雨打，它也絕不會長歪，有勤勤懇懇的啄木鳥工作，内幹絕不會被蟲蛀蝕。

而淵下宮呢？沒一個肩上能扛得起大梁的，阿倍良久太過孤傲，完全不屑與那些狡猾又貪婪的狐狸争鬥，最終被囚；太陽之子年幼成為傀儡，未成形的觀念被權貴扭曲，嫉妒阿倍良久的才能将他囚禁緻死；反抗軍斯巴達克不敵，反被挖去雙眼，碾碎靈魂，偌大的反抗軍，也隻剩下了一衆學生。

阿布心情複雜地看着眼亦步亦趨跟着的朝陽奈，歎了口氣。

“這就是你從暗之外海來到這裡的原因嗎，奧羅巴斯？”阿布歎氣，“你太容易心軟了，明明可以視而不見的，他們與你毫無關系，不是嗎？”

阿布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微微低頭，沒讓奧羅巴斯看到自己一瞬間悲哀的目光。

“若是我不幫他們，終有一天他們會走上滅亡。”奧羅巴斯沒想太多，“幽暗晦澀的海底，也應有火種保留。”

他突然坦然一笑，“我已經沒什麼好失去的了，布吉拉。”

“曆史由勝利者掌握，摩拉克斯必然會成為最後的勝者之一。而我，隻是他無數的手下敗将之一罷了。在後人傳唱摩拉克斯的功績中，不足為道的一筆。”

“我的名字會被時間洪流裹挾，直至變成碎片，沒誰會記得我。”奧羅巴斯有些怅然，他摸摸一臉擔憂的朝日奈的腦袋，對他安慰一笑。

“那為什麼不做點什麼呢？”他對阿布這樣說，“誕生于此世，亂世之中，不應庸庸碌碌，渾渾噩噩地活下去。”

“即使，最後是以你的生命為代價？”

銀發的少年神情肅穆，又有些悲傷。

“即使是奉上我的生命。”奧羅巴斯說道。

他想起自己無力保護的信徒和眷屬，又想起現在的淵下宮。或許是有些不甘吧，又有些怅然。

他想在這個世界留下屬于自己的足迹。

“你選擇了朝日奈嗎？”阿布突然問道。

“不，”奧羅巴斯握緊了朝日奈的手，“是我們選擇了彼此。”

“所以，你們做到哪一步了？”阿布翻翻奧羅巴斯案桌上七零八落的文件，好奇地問。

奧羅巴斯不吭聲了。

“嗯？”阿布疑惑擡頭。

朝日奈向前一步，“我們通過販賣龍骨花凝珠，已經攢夠了摩拉，再準備一段時間，就可以進攻了。”

“方案呢？”阿布感覺有些不對勁，“難道你就這麼水靈靈地直接進攻嗎？”

奧羅巴斯咳了一聲，底氣不足地問：“難道不行嗎？”朝日奈也眼巴巴地瞅着阿布。

當然不行！阿布在心底怒吼。

“雖然那群聲色犬馬的權貴政權看起來一推就倒，但是他們可是有正統地位的！”

“常世大神是這裡的信仰，他們打着常世大神的名号去奴役百姓，即使生活再苦不堪言，政策再荒誕無稽，他們也能将其正常化。”阿布豎起一根手指，對虛心聽講的奧羅巴斯和朝日奈說道。

“而你們不是正統，向來是很艱難的，更何況是在一個信仰極其純粹的國度。”

“所以，我們首先需要一個正統地位？”奧羅巴斯舉一反三，他隻是不愛動腦，但并不意味着自己不聰明，他很快就明白其關鍵。

“你這個魔神是怎麼當的，好歹之前是庇護一方的領主啊。”阿布吐槽。

“我并沒有經曆過這種事，畢竟我的信徒都是主動尋求庇護的。”奧羅巴斯一臉無辜地說着大實話。

“奧羅巴斯大人，好厲害！”朝日奈星星眼。

阿布：“還有，我們需要知道民間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