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海祇島聖土化越來越嚴重了,土壤太過貧瘠,大片大片的水稻枯萎死亡,海祇禦靈祭雖然可以逆轉聖土化,可越來越多的人口也給海島造成了負擔啊。”
例行開會途中,一位老人突然起身向一臉無聊的奧羅巴斯恭敬地說道,他是地走宮的一員,名叫桂木仁,是資曆老的一代了。
衆人都開始竊竊私語起來,顯然是就這個問題私下讨論無數次了,這次也不過是探探口風而已。
曚雲不禁皺眉,奧羅巴斯倒是饒有趣味,他擡眼,白色的瞳孔閃爍着無機質的冷光,“哦?那你的意思是?”
“臣鬥膽,涉足東方的稻妻,獲取更多的土地!”
他的這一番話,惹得殿内一下子安靜下來。
一聲“呵”打斷了這詭異的寂靜,是阿布,他正半曲着左腿坐在位置上,神色莫名,嘲諷的目光落在正低頭彎腰等待回答的桂木身上。
“說的倒是簡單,你是不知道戰争要失去多少财力、物力和人力嗎,是什麼給了你自信讓你在這裡大放厥詞!”
阿布想起以往見過的戰争的殘酷,眼神更加冰冷,“我們與稻妻是盟友,你的意思是,要和對我們關照有加的隊友,背後捅刀子?”
他沒管臉色已經漲成豬肝色的老人一眼,也不管他那顆脆弱的自尊心是不是碎掉了,繼續捅刀子:“哎呦呦,你看以後還有人敢來咱們這通商嗎?
阿布聲音越來越大,他最後震聲道:“你是想讓海祇島被所有外盟唾棄遠離嗎!”
“海祇島的人民從來不懼怕戰鬥!況且,我們還有奧羅巴斯大人呢!”一個臉漲得通紅的年輕人唰地站起身,大聲喊到。
阿布翻了個白眼。
不是吧,不是吧!不會真有人在他費勁吧啦拉着他們往活的方向移動的時候,自己撒丫子非要往死的地方跑吧!
他面無表情地回過頭,朝向在上面看戲渾身“世間紛亂與我無關”氣息的奧羅巴斯,淡淡道:“奧羅巴斯,他讓你和影對戰唉。”
奧羅巴斯的臉有一瞬間的扭曲。
他裝模作樣地咳了幾聲,然後語速極快,搶在所有人之前說道:“好了,我會好好考慮的,先散會!”
被迫收聲的支持掠奪的一派不情不願地收了聲,他們不敢瞪奧羅巴斯,也不敢當面陰陽怪氣同為魔神的阿布,隻得忿忿不平地離開。
阿布則瞪了一眼試圖跳火坑的幾人,撇過了頭。
這可不是隻是和稻妻點頭之交的海祇島,而是時不時相互串門走親訪友的稻妻和海祇島!
阿布不禁心生自豪,不枉他次次拉奧羅巴斯出門!
現在奧羅巴斯已經深刻意識到了自己和影的實力,應該不會再做出以卵擊石的傻事了!
越想,阿布就覺得這次穩穩的。
“阿布,我想答應的。”
“嗯嗯,我知道你不想……什麼?!”阿布猛的回頭,一臉見了鬼,“你瘋了?!”
“我知道巴爾和巴爾澤布她們是你的朋友,但是你要知道,我們之間必會有一戰的。”奧羅巴斯細細的将道理掰碎了,交給這個盡管經曆了許多戰争、失望與遺憾,身為魔神,早就應該明白這個淺顯道理的文化之魔神。
“我不知道。”阿布強壓着自己的失望,“她們難道就不是你的朋友了嗎?什麼叫注定就會有一場戰争,那明明是可以完全沒有必要的!”
他冷靜下來,仔細觀察着自己的白發友人,問道:“你知道了什麼?”
“一些,注定的命運。”他苦笑道。
“你還是看到了,對嗎?”阿布低下頭,銀發遮住了他的臉,奧羅巴斯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奧羅巴斯沒有隐瞞,他隻是感覺抱歉,“你那麼提醒我了,但我還是……”沒能逃過追殺。
“不是你的錯,是我……”阿布打斷了奧羅巴斯的的話,“要是我,不是簡單地提醒你一句,而是天天盯着你的話,是不是就……”
“阿布!”奧羅巴斯提高了聲音,“我本來就被她盯上了,隻不過是時間問題。作為戰敗者逃離提瓦特,又再次歸來,我早就被烙下死亡印記了。”
他走近阿布,蹲下來,擡頭看着阿布微紅的眼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我會死亡這件事這麼清楚,又為什麼會對改變我的命運這麼執着。”
他的原本冷硬的臉柔和下來,他放輕了聲音,仿佛怕驚擾了藏在茂密枝葉後面的團雀,“我本來就不是你的責任,你是自由的,不該被莫須有的枷鎖束縛。”
他想起在淵下宮時初見阿布的情景:昏迷着直直地掉落在他的面前,渾身狼狽。醒來後的一面,他就敏銳地意識到阿布緊繃的那根弦,他藏在吊兒郎當的假面後的是充滿壓抑的、警惕的、痛苦的真實。
他想問,你究竟想做什麼?為何你會一直幫我?為何要與稻妻建立友好關系?為何還要拉着我一起參與進稻妻一衆與你的聚會?
一切的一切,都在那天的夢中得到了答案。夢境告訴他:你應當死去。
神明不會輕易做夢。
所以,他應當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