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見過巨龍隕落的樣子？

因被刺穿弱點，祂的哀嚎聲響徹雲霄，宛如向滾沸的油中滴入的水滴一般，在半空炸裂開令人驚恐畏懼的情緒。

人類怎麼會戰勝龍？

祂們、他們都或漠不關心或焦慮萬分地注視着或祈禱着。

人類不可能戰勝龍。

這本是不可争辯的事實

——在今天之前。

那從天空隕落的巨大身影是什麼？

是落石還是巨鳥？

人們和龍們呆滞地仰頭，像個傻子一樣不可置信地張大嘴巴。

“是、是龍啊！”

一道壓抑着激動的不可置信的聲音響徹突然寂靜的戰場，這似乎是一個開關，霎時激動的歡呼爆發，聲波越傳越遠，激蕩起層層疊疊碧綠波浪般的森林。

庫胡勒阿喬從看到第六席隕落就不說話了，他沉默許久，終于還是忍不住問道：“隻有三次機會，他究竟是如何知曉具體的位置的？”

明明隻是個渺小的人類。他在心裡補充道，卻并未将這句話說出口。

阿布雙手插兜，慢吞吞地站起來，衣襟被風吹得鼓動，陽光将他照得透明，仿佛下一刻便會像脆弱的泡沫一般消失在這天際。

“龍在情感上和人沒什麼區别，會害怕，會高興，會憤怒，會悲傷。那同樣，在面臨威脅時，你們也會表現得和人一樣。”

阿布說得模棱兩可，庫胡勒阿喬卻一點就透。

他不禁咂舌：“人類在危險時刻總會下意識保護重要的東西嗎……等會兒？！這是威脅嗎？隻是人類的三隻普普通通的箭而已，能有什麼威脅！”

希巴拉克：“可祂感受到了危險，卻将其抛之腦後。為此，祂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阿霍布的箭法百步穿楊，如今的時代無人能與其匹敵。

“他的箭能斬斷水流，穿透巨石，精準地射向獵物的弱點。”希巴拉克無不自豪地說道。

不要小瞧任何未知的對手，老虎也會被未見過的驢子吓到。

“人類開始反擊了。”希巴拉克拍拍阿布的肩膀，淡淡地說道，“有壓迫的地方就會有反抗，階級鬥争愈演愈烈，人們的不滿終有一日會積累到極限，到那時，便是最終之戰。”

說罷，他直起身子，再次用力拍拍阿布的肩膀，跳下懸崖，去幫助人類軍隊對抗第六席的龍族軍隊最後的反撲。

阿布擺擺手，另一隻手仍緊緊地扼住庫胡勒阿喬的脖領，不讓他有一絲逃跑的可能性。他看着逐漸遠去的紅色身影，然後低頭與偷摸翻白眼的庫胡勒阿喬來了個對視。

庫胡勒阿喬吓了一跳，條件反射地露出一個心虛的笑，又迅速轉換成一副桀骜不馴的面容。

“怎麼，汝終于意識到現在本聖龍的巨大作用了？哼哼，現在讨好偉大的聖龍庫胡勒阿喬還來得及。”

阿布笑而不語，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盯着胖龍看。好奇、躍躍欲試、恍然大悟……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最終彙成一句話：“阿喬，我想喝青蜜梅果汁。”

“啊、啊？！”庫胡勒阿喬被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幹的大腦有些卡殼，“你想和就去做啊，和吾、吾說有什麼用！”

阿布放開了對庫胡勒阿喬的禁锢，矮墩墩的胖龍趁機一跳老遠遠離了他。庫胡勒阿喬警惕地看着笑眯眯的銀發少年，有些疑惑：“你想做什麼？”

“阿喬，你覺得短短幾十年的美好又豐富多彩的記憶能與上千年甚至上萬年渾渾噩噩的記憶相匹敵嗎？”阿布堪稱愉悅地問着。

“啊……”庫胡勒阿喬沉默半晌，然後挑起眉不屑地說道：“吾隻在意當下，盡情享樂盡情享受，哪管未來怎樣！”

遠方的陣陣厮殺聲傳入耳中，風帶來鐵鏽的滋味，裹挾着泥土的腥味與草木的苦澀，好似被地震打開的遺留的古遺迹裡傳來的氣息。

阿布笑容擴大，他輕聲說道：“這樣嗎……”

“好了，你走吧。”他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堪稱京劇變臉。

阿布擡擡下巴，冷酷無情地說道：“希望下次見面不會是戰場，不然我會在你死之前想辦法将你的鱗片薅秃的。”

庫胡勒阿喬悲憤地抱住自己油光水滑的尾巴，擋住阿布上上下下打量的貪婪目光，憤怒道：“哈？！汝變臉也太快了吧！還有，吾就知道你不懷好意！别想打吾鱗片的主意！”

說罷，他警惕地一退再退，然後突然變回巨大的原形，飛快地跑走了。

庫胡勒阿喬：再不走，鱗片保不住不說，可能底褲都要被扒出來了！

阿布低笑：“哎呀呀，這不是早就恢複了嗎，難為他還陪我演這麼一出戲呢。”

“不過，你果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