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野的山路比起其他地方而言，還是略顯陡峭。爬山的時候，北白川楓一開始還十分興奮的左顧右盼，對着路上長得奇形怪狀的大樹指指點點。

但随着路程的加長，累意逐漸襲來，三人的步伐紛紛變得沉重，沒有人再有多餘的力氣開口，而是在沉默中攀爬到半山腰。

從半山腰望下去，山腳下的景色仿佛籠罩在一層霧霭之中，變得朦胧而神秘。色彩斑斓的自然風光模糊了輪廓，曾經看得見的龐然大物此刻從高處俯瞰，變得難以辨識。

“你要小心點。”北白川楓向坐在石凳上氣喘籲籲的水鳥川空喊道，“到時候你要是一個腳滑掉下去，就不是青一塊紫一塊，而是東一塊西一塊了。”

“...”水鳥川空突然陷入沉默，沉吟片刻才輕聲回應，“謝謝你的好意。”

諸伏高明此時站在一旁，悠然欣賞着周圍的美景，感覺到北白川楓的目光，轉頭微笑道。

“從山腳下和在山中看到的風景完全不同，真是‘不識廬山真面目，隻緣身在此山中’啊。行百裡者半九十，接下來我們繼續努力，到了山頂，一定能看到不一樣的風景。”

“會當淩絕頂，一覽衆山小。”水鳥川空在一旁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額...額...”眼見在座的兩人都說出了一些非常有文化的句子，并不知道為何都紛紛把期待的目光一同投向她，北白川楓突然汗流浃背，張口結舌。

“山...山...山魈是中國神話傳說中的神秘生物，危險指數三顆星。”

糟糕，她剛剛都說了些什麼啊！北白川楓羞愧地低下頭。

“呵呵，很有趣的見解。”諸伏高明輕聲笑道，把四周的尴尬瞬間拂散，“山中确實會有一些危險動物，慎行，接下來的路還是小心些。”

“總之快走吧，先登頂再說！”北白川楓右手一指山頂，露出勢在必得的微笑。

但随着他們繼續攀登，路程變得愈發艱難。為了欣賞更多的美景，他們選擇了隻有當地人才會嘗試的高難度路徑。越爬越險峻，當手腳并用的翻越高高台階時，北白川楓突然在某個瞬間十分後悔為什麼不和傑森電次一起坐纜車上去？

就在她分神的那一瞬，手肘一滑，險些跌倒，幸好身後的水鳥川空迅速将她拉住。

“我們快到了，再堅持一下。”他的聲音溫柔而堅定。

“我堅持不下去了，”北白川楓開始在他耳邊無理取鬧的大喊大叫，“這段路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我要累死了！”

水鳥川空瞥了她一眼，短暫的沉默後，突然露出微笑，“昨天好像有誰一直很興奮的在我耳邊念叨什麼自助餐，還說什麼一次要吃十人份——”

“好了，你不要再說了。”北白川楓一跨三步遠，直接向前猛沖，追上了走在最前面的諸伏高明。

“啊，現在消耗的更多的話，也許能吃下十五人份呢。”

諸伏高明露出和水鳥川空的同款微笑，在北白川楓瘋狂辯解她是更想看山上美景的時候，笑容逐漸加深。

她不玩了！北白川楓心如死灰，面對這兩個好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讨厭家夥，她氣鼓鼓的，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

終于爬上山頂後，北白川楓指着不遠處的火山口，有些遲疑的說道，“從這裡看過去一覽無餘的，難道我們要去的酒店在那裡面？現在的科技真是先進到這種地步了嗎？”

她的興緻早已被疲憊消磨殆盡，隻想撲倒在柔軟的床上，沉沉地睡去。

“酒店的話，還是路漫漫其修遠兮啊。”諸伏高明摸了摸下巴上的小胡子，眼裡滿是笑意。

“酒店在半山腰的平地上。”水鳥川空拿着地圖，認真地指給北白川楓看，“如果我們從剛剛那條路右轉的話，再走十分鐘就到了。”

“納尼？”北白川楓聽後，直接脫力的躺倒在地上，草屑四散在她四周的空氣中，被陽光的照射露出五顔六色的光彩。她伸手去抓，卻什麼都沒有抓到。

此時，日頭正盛，溫暖的日光透過她的指縫灑在臉上，伴随着身邊兩人時不時的走動和交談，她的意識逐漸模糊，困意襲來，眼皮沉重得合上。

“紛紛世事無窮盡，天數茫茫不可逃。”諸伏高明望向遠方，神情悠然，“站在山頂上的時候，我才更能感覺到自己的渺小，水鳥川君，你覺得呢？”

水鳥川空瞥了他一眼，随即将視線收回，輕聲說道，“很多風景從不同的角度看，确實會有不一樣的感受呢。”

“這樣的好風景，我也曾見過一次，”諸伏高明的目光輕輕掠過在地上睡得正香的北白川楓，聲音中透着些許懷念，“是舍弟曾寄來的一張和朋友的旅行合影，但我卻沒能在約定的春草又綠的季節再次見到他，不知他最近如何？”

“如果沒有回音的話，他可能在外忙碌，不小心忘記了和你的約定。”水鳥川空緊了緊握着欄杆的雙手，視線從腳下的峭壁緩緩移向遠處的山坡，再到遙遠的天際線，他的眉頭始終沒有放松，不知道在想什麼。

“是嗎？”不知為何，諸伏高明似乎對這個回答十分滿意。

他微微一笑，但随即又歎了口氣，“浮雲一别後，流水十年間，闊别多日...”

“唔——”就在此時，躺在地上的北白川楓被風吹過的狗尾巴草撓了撓，不适的打了一個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