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年後,寒假期間,都是家教的旺季。李盡藍忙着備課,在學生的家之間奔波。臨近過年,他終于确定好年後的課程安排,這才想起要訂車票。
可惜,票早就被搶光了。
“春運期間不知道要提前搶票?”謝欺花在電話那邊冷笑,“這不是過年的傳統藝能嗎?”
不能過分苛責李盡藍,盡管他已經很努力适應這個社會,但在今年暑假之前,他還是出行有司機接送的少爺。
李盡藍抿了抿幹澀的唇:“我可以看看客車的車票,應該還能搶到。”
謝欺花:“不用,把你定位發我。”
李盡藍反應過來:“你來接我嗎?”
“我在十堰這邊辦點事,辦完了順路把你接回去。”
李盡藍發了定位。謝欺花在傍晚時踩着黃昏到達。
打開後備箱,李盡藍開始裝行李。
謝欺花就那麼靠在車邊看他忙碌。
謝欺花:“年後你弟就要開學了。”
“學籍的事,你給他辦好了?”
“那肯定啊,先轉戶籍,再聯系學校,網上申辦。不過也花了點錢。”
“多少錢?”李盡藍下意識伸手向書包,“我可以現在給你。”
“三萬八,你給啊?”謝欺花睨他,“跟你說了讓你弟去公立學校,你不幹,不知道私立的轉學很麻煩啊?”
原來還有這樣的規矩。李盡藍一時間捉襟見肘:“我手頭隻有兩萬……”
這回驚訝的人換成謝欺花。
“奪少?你去搶了?!”
李盡藍解釋:“沒有,除了這個月的還有下個學期的。急着給平玺交學費,我就先收一半,剩下的上完課再給。”他頓了頓,“有個學生期末考得好,他家長也給我包了個紅包。”
謝欺花眼紅,問包了多少,李盡藍說不多,兩千出頭。她不禁感慨:
“世界上還是有錢人多啊。”
李盡藍:“你怎麼到十堰辦事了?”
“我朋友開過駕校,去找他聊聊。”
謝欺花把車駛上高速,“那你手頭有兩萬多,完全夠交李平玺這學期的學費了。剩下的住宿費書本費也要花錢,他還要買新文具新書包……哦對了,我把你弟弟的苞皮給割了。”
李盡藍本來聽得好好的,突然被吓到,“苞……”這個詞有些燙嘴。
“苞皮啊,小男孩到這個年紀不都要割嗎?”謝欺花輕描淡寫的,又問,“怎麼,難道你還沒割?”
“我割了……”李盡藍尴尬捂臉,“我還以為你說的是……沒什麼。”
謝欺花自己都愣住:“什麼啊,我說的是李平玺!我帶他去醫院割了。”
看李盡藍耳尖都紅的滴血,謝欺花沒忍住笑,“這有什麼好害羞的?”
“我早就想說你了,男子漢的,出門在外别那麼扭捏,在家裡也别那麼拘謹。”謝欺花順而教育起孩子,“面子太薄也不行,你知道嗎?以後人際交往會吃虧的,人家都會笑話你。”
“……知道了。”
等回到家,看到變成一隻小螃蟹的李平玺,李盡藍也不禁輕笑起來。
“哥……我……”男生的痛苦,隻有男生懂,“我尿尿難受!”
“又難受,又要喝水,又要尿。”謝欺花站着說話不腰疼,“你知不知道他大半夜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我煩都煩死了,恨不得讓他打地鋪。”
“我也沒辦法呀……我那裡難受!”
“難受就忍着。”謝欺花叉腰,“你是個男人!有個男人的樣好不好?”
撒嬌在謝欺花這兒行不通,李平玺隻好去找哥哥。李盡藍愛莫能助,能做的隻有陪他起夜。
于是,一整個新年,都在李平玺“那裡痛”和謝欺花“ 你是個男人”的對話中度過。
年後,謝欺花繼續在馬路上搬磚,李盡藍則回襄陽任教。而我們的李平玺,也終于迎來了他的校園生活。
新學期新氣象。
謝欺花帶他去新學校報道。
“好好學啊。”她叮囑他,“别辜負你哥,他在外面給你做牛做馬的。”
“保證完成任務!”痛失了苞皮卻獲得了新身份的小學生李平玺如是說。
李平玺背着嶄新的書包往學校走,和其餘的孩子一樣。謝欺花欣慰地看着,周圍都是舉手機拍照的家長,她也入鄉随俗,拿起手機拍了段視頻,卻不知該發給誰,最後發給李盡藍。
謝欺花:“李平玺上學記。”
李盡藍也回了一句“加油。”
學校是全住宿制,不知道李平玺在裡面住的習不習慣,李盡藍表示擔心,謝欺花說放屁。她是參觀過學校宿舍的,那個豪華啊,搞得和童話裡的積木屋一樣,比她上的小學好多了。
那就好,李盡藍放心了,又和謝欺花說,轉學的那三萬八會盡快還你的。
謝欺花說不急,慢慢還。
時間就這麼來到五月份。
李盡藍突然接到了弟弟的電話。
“哥!”他在電話那頭痛哭流涕。
“救我!我闖大禍了!”
“我要被姐姐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