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桑蕪也是帶着半開玩笑的意味。
她覺得自己剛剛那些話的語氣都太想當然,沒考慮過對方的感受以及想法,自己理應有所表示的。
而且找人假扮何女士……啧,簡直不敢想象要是何女士知道了會不會扒掉自己一層皮。
車裡的男人還是很疑惑,隻是面前這人嘴角淺淺勾起的笑意着實吸引人。
目不轉睛地盯着對方看了許久後,還是前排的趙叔發出了一點響動,才提示他快點接過蛋糕。
“這家的蛋糕做得甜而不膩,你剛喝了酒,吃點甜的,可以緩解你的不适感,讓你不那麼難受的。”
她坐上車,見對方沒有食用的意思,側身用那雙在晦暗光影下也依然晶亮的雙眼深深望着對方的雙眼,如是說道。
她簡單地将他不好的情緒歸類為身體不适,畢竟對方似乎是有些挑剔的,再加上自己出言不遜……
而那雙手撐在車座上,距離他的腿側也就一兩公分。
可能是自己的靠近讓對方感到不适,她明顯感覺仲司硯微不可查地往外挪了一點。
真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明明兩個小時前還是他先靠那麼近的。
駕駛座上的趙叔僵硬地收回自己一直小心翼翼黏在後視鏡上的視線。
桑小姐這操作真的是看得自己一愣一愣的,前一刻一巴掌,後一刻一顆糖,這誰頂得住啊?
車窗外光景不斷更替,途經一段夜幕下不甚明晰山景,就遙遙看見一些光亮了。
淺海灣到了。
這是桑蕪第二次踏進這裡。
趙叔剛将車停穩,她就急匆匆地開車門打算坐進駕駛座。
他看出了她的用意,急忙攔住了她,“桑小姐,現在太晚了,先生這裡房間很多的,要不您今晚就先休息一下,明天再走吧。”
“這……”
她覺得這事兒主要還是要看主人同不同意,便瞄了一眼還賴在後座上的人,對方沒出聲反駁,明顯就是默認的意思。
其實她也不想太折騰,畢竟最近都很忙很累,今天更是忙上加忙,而且從淺海灣回南橋鎮少說兩個小時。
有這兩個小時,都夠她洗漱睡一覺了。
“行。”她爽快地答應了下來,而後躬身沖仲司硯說,“那今天就叨擾仲先生啦。”
她沒等仲司硯下車,雖然不好意思,但還是就着趙叔的引路手勢先行進去了。
自然也不知道那人在車上一直目送自己的背影走進屋内,眼神溫柔。
室内的格局與擺設都沒什麼變化的,隻是在那敞開書房的門内沒見到自己送來的那張桌子,不過她也識相地沒多問。
畢竟東西都送給别人了,那人家怎麼處置,都随人家的便。
雖然莫名想到那張桌子可能在某個雜物間積灰,心尖兒還是有點酸澀。
回來後,她便沒再見到仲司硯。
吳嬸親切地給她送來一套客人穿的換洗衣服,她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泡進洗漱間了。
那身衣物穿上身的時候,竟然莫名還挺合适。
她的日常習慣并不是很好,毛巾還包着濕漉漉的頭發,就不管不顧地靠在床頭玩起了手機。
恍惚間,她隻覺得天花闆上那盞漂亮的燈發出的光越來越迷蒙,越來越暗,腦子也越來越昏沉,意識逐漸模糊——
天光大亮時,透光的白紗簾被輕輕吹動,即便遠山還氤氲着些微霧氣,卻一掃前些時日的陰霾,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桑蕪醒來時,意外沒有覺得頭疼。
她順手摸了摸已經幹透的頭發,見到濕潤的毛巾是放在床頭櫃上,一時間有點想不起昨晚自己睡前是進行了一些什麼操作。
幹脆就沒再繼續想。
甯港濕潤,霧氣極重,在甯港生活的這些年,她也入鄉随俗地養成了早上喝一杯炒茶的習慣。
炒茶祛濕,可明顯仲司硯是不在意的。吳嬸在廚房忙活了一陣,做的全是面包貝果之類的。
見她要進來廚房,吳嬸連忙攔住她:“桑小姐!你有什麼需要就直接跟我說吧!”
“呃……你們剛搬來不久,可能不一定會做。”
“會的會的,肯定會的,”說起這個,吳嬸可就自豪極了,“我可是中式八大菜系、抑或英法意餐都手拿把掐的,而且我還考了營養師證的!”
聞言,桑蕪一時之間有些感慨,現在果真是行行都卷啊。
她也不再強求自己動手,便禮貌問道:“那行!那個……炒茶您會做嗎?”
“……”
被打臉的吳嬸欲言又止了許久,很想硬着頭皮應下來,但她着實沒聽說過什麼炒茶,“……我不會。”
聞言她莞爾一笑,“甯港的特色,早餐必喝。”得到首肯她才進入廚房,“讓我這半個本地人給你們露一手吧。”
“而且你如果覺得好喝,以後也可以自己做來喝。”
炒茶其實并不難,就是用本地産的茶葉用小火再次翻炒,而後加入炒茶料與清水煮到滾開,就可以了,口味嘛,可鹹可甜。
不過現下對于食材也不能做過多要求,她也隻能有什麼用什麼。
等待冷水開鍋的間隙,她開始暗戳戳打探:“吳嬸,你在仲先生手底下工作多少年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