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多稀有的一個詞。
還是從她嘴裡吐出來的。
她是不知道自己因為什麼求原諒吧,才能如此欣然地說出要獎勵他這種話。
那個放縱的吻,讓他一直心裡難安。
但還是就讓他應下這句原諒吧。
他靜靜凝視着她,見她一臉認真地看着自己,隻問:“我有什麼值得獎勵的地方呢?”
她私以為對方可能想聽幾句誇獎,便撲哧笑出聲來,反問他:“獎勵就獎勵,哪有什麼為什麼?”
“……”
“你要是非要問,可以是今天天氣好,今天心情好,今天黃曆适合獎勵人。”
她死活不讓對方得逞。
像是被她的無厘頭逗笑了,仲司硯難得笑了,手上動作一抖,那粒輕松夾出的豆子輕易地再次融進那片海洋。
人相視到最後,她才笑意盈盈地說:“你知道嗎,我媽媽從小就說,拿不到獎狀的小朋友也不需要戰戰兢兢,她也會獎勵小蛋糕,她隻想要我開心。所以我從小就資質平平,卻也活得自在充實。”
“所以,沒有為什麼,而是你本來就值得一塊小蛋糕。而我,也希望你開心。”
她的話語平靜,卻有撫慰一切的能力。
時間仿佛停滞,他不知道自己要接什麼話,梗在吼間,面上一片平靜,心卻抑制不住地跳動得厲害,像是燃起一場燎原大火。
話音一落,她就又開始挑豆子了,他隻是盯着她的發旋出神。
他好像也讀懂了早年聽過的一首歌,裡面有一句“昂貴是這刻,我覺悟了”。
這一刻,他覺得林嶼桉說得好像也不全然是錯的,可憐的确是一劑良藥。
瑞海理工大學坐落在平香山腳,是瑞海調子最高的私立大學,也曾有人笑稱,這簡直像是為仲家建立的學府。
不過仲家在學校也投資了很多金錢物力,包括一些名師都是仲家人花錢聘請回來的。
與仲家有關系的人幾乎都在這所學校就讀。
正在上課的林嶼桉剛悄咪咪給女朋友發完中午約定好的地址,并表示自己一下課就去接她。
而後就收到自家表哥發來一句話——
懂浪漫,裝無辜裝可憐,所以最重要的是什麼?
桑蕪隻在仲家待了兩天,就有些厭煩有錢人的生活了,不是散步就是湊在一起談東談西。
她突然手癢,想将自己泡在工作室一個月不出門。
仲司硯自然看出來了她的情緒,對此再次表示抱歉,她自然也不會說什麼,隻是感慨這位高責任大,的确挺忙的。
但她也不想在大廳應付七嘴八舌的親戚,委婉地問:“仲司硯,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在書房啊?”
“……”
某人自然求之不得。
但他怕對方覺得無聊,欲言又止時,聽見她懇求似的說:“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打擾你的!”
“我隻需要幾張畫紙和幾支鉛筆,可以嗎?”
看着她這副眼巴巴的樣子,他一瞬勾唇笑了:“你不需要請求,你需要的,你想做的,可以直接要求。”
她也起了開玩笑的心思,瞬間挺直腰闆,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行,那我要求你給我幾張畫紙和幾支鉛筆。”
兩人在這透光的書房窩了一整個下午,直到天色沉沉暗下去,也不知道停歇。
可這一刻的甯靜,的确太過美好,惹得人不忍心去打擾。
風吹着外面的樹冠,葉子就在這風中瘋狂起舞,卻也沒有吸引兩人絲毫的目光。
林頤景和祝蔓芝多次從落地窗外的花園經過,都不自覺地放輕步子,隻在消失在那片區域之後,談論着往事。
祝蔓芝突然有些感慨:“人要是過于專斷,好像的确會錯過很多事。”
林頤景勸慰着:“媽,你不要想太多。”
見祝蔓芝一臉傷神,她還想勸些什麼,祝蔓芝卻轉了話頭:“司清呢?”
“……”林頤景頓了一下,反應過來才說,“可能還在劇組忙吧。”
“有什麼好忙的,又不賺錢,人也不紅,瞎忙。”
“……”
林頤景心中無奈一笑,她怎麼會認為這位年逾七十的老太太會變得多愁善感呢。
她順着祝蔓芝的話頭繼續說:“知道了,我必定叫她抽空回來點卯。”
覺得光線已經太過暗的時候,桑蕪才停下認真的唰唰唰的鉛筆,準備去找開關的時機,卻見仲司硯仰靠在座椅靠背上睡着了。
他微微仰着頭,這一眼看過去,倒叫人将目光全然放在了那隆起的喉結處。
呼吸時,喉結輕滾,多無意識的行為,卻讓她莫名想去試試手感。
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多危險的時候,她的臉臊紅地熱。
她的手在開關處頓住了,思索了片刻才邁着輕盈的步子走到了辦公桌前。
她用手背禮貌地探了探對方的體溫,感覺有些涼,才拿起沙發上的毯子蓋在了那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