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氿上前去,找了兩塊濕布包着手,端起大蒸籠。“往這邊走。”
韋祎跟他一同走到營地後的空地上,地上生着一堆快滅掉的篝火,附近地上插着一隻鏟土的鏟子。
“您來端着籠屜,我挖?”錢氿詢問道。
“不用,我挖吧。”韋祎抄起鏟子,很熟練地将篝火拍滅掉,推到一邊去。用鏟子挖開篝火下的土地,挖出三個幹幹的橢圓泥巴球。
用不着錢氿指點,韋祎将三個泥巴球都堆在鏟子上,用鏟子把滾燙的叫花雞端起來,“走吧。”
“您很懂嘛!”錢氿擠擠眼,顯然是沒想到簪纓之家的大少爺,竟然會鼓搗叫花雞。
“嗯,小時候常做。”韋祎道,“屋裡那群人是怎麼回事?”
“您不是說讓肖豐探一探這群人的身手嘛,這些人裡有咱們城防軍其他營的,有禁軍來的,有順天軍的,還過得去。”
“然後呢,他們是為什麼坐在我屋裡?”這才是韋祎真正疑惑的。
“不打不相識,然後他們就認了肖豐做大哥了!我們做東,好歹請吃頓飯。”錢氿道,“正好您今天回來,認識認識,等咱們回去了,一起拐走。”
雖然韋祎也想拐些人走,以防手下無人可用,後繼無力。但是一氣兒拐走這麼多,等着衆軍将領一同上奏章去兵部參自己吧!
兩人走回了中軍大帳,衆人熱烈歡迎。早有人拿來碗筷擺好,隻等開餐。
衆軍聚餐,當然是主将先動筷,韋祎隻好重新洗洗手,落座後掀開籠屜,夾起個包子,“大家用餐吧!”衆人才一哄而上,站起來拿包子的,拔出匕首敲開叫花雞的,不亦樂乎。
雖然現在每日隻走一半的路程,午休晚休時間加長,輕松很多了,但錢氿也忙得沒時間仔細去做小包子。
于是韋祎拿在碗中的這包子,發面的,圓圓的包子幾乎有一個巴掌那麼大。張大了嘴咬一口,内餡肉多菜少,吸一口肉汁,又燙又鮮美。依照韋祎的飯量,吃下一個錢氿式超大包子足可以七分飽。
錢氿撕下隻大雞腿放至韋祎碗中,“來,多吃點。”
若是此地無外人,韋祎一定要吐槽,錢氿果真婆婆媽媽的。
門口傳來怒氣沖沖的腳步聲,幾乎都被屋内的喧鬧聲蓋過了,在座隻有韋祎能聽見一二。
“你們在這吃好的,竟然不帶我!”
進來的是鄭予,掀開簾子便對着錢氿怒道,他是不敢跟韋祎發脾氣,更不敢跟肖豐怒,其他人也不熟,就跟錢氿撒嬌了。
“來,坐,沒說不讓你來吃。”錢氿把他讓到身邊的位置上坐下,幫他加了副碗筷,夾了個大包子。有好吃的,鄭予乖乖坐下捧着吃。
在座這些人屬他年紀最小,很快就和衆人笑鬧成一片。
飯畢,韋祎道:“正好,肖豐,你找幾個合用的人收拾行裝,明天一早跟我出發。”
“得令!”
“你們都要走?”錢氿問,“周沖也沒跟你回來,看來是事情有些麻煩?”
“是了,那孩子身體太弱,騎不得馬,趕不了路,不能接到軍中一同行進,隻好找些人去伺候他慢慢走。”
肖豐滿臉抗拒,“以為您要我帶人去打架,結果隻是看孩子!”
“我要是讓你去打架,會這麼慢悠悠的坐下吃頓飯才說?”韋祎擺擺手,“你們兩個也出去吧,我可算能歇一夜了。”
第二天一早,肖豐帶着七個校尉,有昨天曾一同共用晚餐的,也有從前在城防軍相熟的,加上肖豐一共八個人,與韋祎一同離開大營,往東奔去。
而大軍在韋祎的要求下,停留駐紮地休整操練。
順順利利辦大事,韋祎沒這個運氣。
回東海郡的行程不用再擔心要趕時間去追大軍隊伍,衆人白天趕路,夜間休息。比晝伏夜出多用了小半天,第三日的午後,衆人趕到東海郡城門下。
為了方便行動,在路上遇到了鎮甸,進去買了成衣換上。
藏好兵器,牽着馬進城。
進城這一路上打聽了何處能買馬車。
隻可惜,官驿門口等着韋祎一行人的并不是已經養好身體的雲攸纾,而是一身白衣勝雪的殷濯。
“韋将軍,您可算到了。”殷濯少有的表現出了一些焦急,“您先聽我說,大事不好。昨天夜裡平老闆被歹人擄走,周将軍去追了,我家小姐得了消息也帶人去幫忙,派我在此等着您!”
“什麼?”
“來不及細說了,他們都往北去,我知道的不多,我們快出發吧!”殷濯沒理由擔心雲攸纾,他更擔憂羅易。
“肖豐,上樓看看!”韋祎撇開殷濯拉着他的手,三步并作兩步沖進官驿。肖豐揮手讓衆人守住官驿的進出口,随即跟上。
“你們是什麼人?!竟然擅闖官驿!”管官驿的小吏正坐在櫃台後打盹兒,見有人沖進來,迷迷糊糊的便起身喝止。
肖豐一偏頭,看着他,銅鈴大眼裡寒光閃爍。管驿站的小吏渾身一激靈,褲子濕了一片,滴滴答答往下淌,後背頂着闆壁跌坐下去。
這方法當真輕松快捷,連官憑都不必查驗。
昨天夜裡,說來慌亂。
為了方便就近保護,雲攸纾與周沖住進了一間上房之中。雲攸纾睡在内室的床鋪上,周沖睡在客廳中的榻上。
這幾天雲攸纾睡多了,夜裡反而睡不着。
周沖這人不僅和他聊不到一處去,還哪哪兒的跟着,不勝其煩。這周沖實在無聊了,就會把新交的朋友殷濯、朱愈找來,拉着雲攸纾湊做四人一同打牌。
這裡頭,要屬周沖的腦子最差了。殷濯何等人物,記牌不在話下,朱愈也很聰慧,與雲攸纾差不多。一旦殷濯和朱愈聯手,就能讓雲攸纾變成雲攸輸,反而是便宜周沖赢了好幾局,大呼好運到。
白天輸牌輸了一肚子悶氣,晚間本就睡不着,客廳裡周沖還打鼾,雲攸纾瞪着眼在憋壞水,忽然聽到廳中畢畢剝剝的輕微聲響,坐起來一看,廳中竟然起火一大片,已經從地上燒到了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