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人從外國買來奴隸去鬥,這就是毆殺人命外加觸犯《廢奴律》再加上非法開賭。
這種事兒,抓起來無窮無盡,春風吹又生,抓人的流程駕輕就熟。
因此,看到自己站在這地兒,韋祎十分想一揮手說一句:“圍起來,守好前後門,見一個逮一個。”
一看身後這兩位,一個矮矮的滿臉緊張,正努力握住新佩劍,另一個一副沒正經的壞笑,反而像是來賭的。
“對了,你為何不佩劍?”
“怪沉的,誰耐煩帶。”
雲攸纾正覺得這寒鐵劍雖然是輕劍,卻因為自己沒有佩劍的習慣,仍然覺得沉、墜,整個人都不平衡了。
原來勸自己佩劍的這一位也嫌劍沉!
羅易就站在大堂裡,挂着一臉假惺惺的急切情緒,身後站着幾個随從,看衣裳都是主管往上的級别。
對面,站一面黑微須的老者,約莫五六十歲,一副真的在着急上火的樣子,身後十來個家丁,俱是怒火沖頭劍拔弩張。
再往裡,大堂深處站一群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其中有一個被人揪着的,面相與羅易有兩分相似,頭上包了一塊紗布,臉上青了一塊,衣裳也被人扯得零零落落。
被人揪着,還不停的罵罵咧咧,推推搡搡,生生壞了和羅易還有幾分相似的好皮相。
揪着羅曏的那個公子,面黑、健壯,和賀老爺挺像,這穿衣打扮,一看就是父子。
“這裡頭出了事兒,賀爺給包了,不待客!快走快走!”一個賀家的家丁大大咧咧上前來驅趕韋祎三人。
“他是誰的爺?”
韋祎還在沉住氣壓抑着自己進了棋室就想查抄的工作習慣,神遊物外沒答話,雲攸纾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氣勢洶洶的惡仆。羅晏拔出扇子來,一敲家丁指着人的手指頭,家丁立刻嗷嗷叫着,捂着手滾到一旁去了。
這下手可不算輕,看樣子得斷根骨頭。
韋祎擡眼,少見羅晏展現出這一副上等人的混不吝。
“哎呦喂!羅少主!”那賀老爺正待喊人攆出去,先是聽到了聲,又定睛一看,瞬間收了怒容,殷勤迎上前來,拱手作揖。
“賀老爺,這是在做什麼呢?”羅晏亦拱手回禮。
“這不,家裡出事,讓您見笑了。”賀老闆見了羅晏,着實拘謹起來,“不知這兩位貴客是?”
“這位是平公子,這位是韋公子,都是我朋友。”羅晏介紹,“這位是賀老闆。”雙方見禮。
“聽說了賀老闆這兒出了些事情,我們正在東海,因此特來看看,有什麼能幫上賀老闆的。”
都這麼說了,賀老闆隻好把他們給請進去。一進去,韋祎和雲攸纾就自然而然地站到了羅易那邊。
羅晏還勉強保持着中立的站位,剛說了是來幫賀老闆,一進來全都站到對面去,太難看。
不過,羅易也正嫌棄羅曏,不着痕迹地向反方向挪。
挪着、挪着,幾乎都站在了羅晏的身旁,又變成了羅晏羅易等人同一陣營,與賀老爺相對而立。
“這不是賀公子嗎?好久不見,看你總揪着人挺累,看在我的面子上,把手松一松,大家坐下說,他跑不了。”
“頌兒!羅少主都說了,你就把人給放下,把事情的原委講一講,你揪着羅二公子,野蠻巴巴,贻笑大方!”見兒子沒有立刻放手來整裝見禮,賀老爺眼珠子轉了兩圈,盤算一番,開口指責。
賀頌猶豫半響,把羅曏往後一推,整理袖子,極不服氣地敷衍作揖,羅晏也不回禮,倨傲地笑了笑,更是看都不看被推到在地的羅曏。
羅易的二弟羅曏真是精力充沛極有活力。
剛剛被夜闖宅院的賊打破了頭,不在家靜養,包着頭就跑出來和一群狐朋狗友賭棋。
事情其實很簡單,現在連中午都沒到,這群纨绔才聚首不久。
前天,賀老爺一家才從北方回到東海郡,稍稍歇息後,賀家大少爺賀頌便發了帖子。
說是北方的燒碳場在大山裡,騎馬出去一天都不見人煙,沒有可以消遣的,悶壞了,回到了東海,要趕快與好友們會面,狠狠消遣一番!
衆人一合計,每年秋天賀家從北方回來,都悶得不行,賀老爺一定會在家裡擺上好幾日大戲,賀頌公子也會出來和朋友們好好玩上幾天,這是慣例。
于是衆人商量着今日是接風洗塵,不能讓賀頌做東。
正輪到了羅曏做東,大家一緻決定,上午先在棋室玩兩把,開個好運。中午就去隔壁的酒樓盡興地喝上一場,已約老闆備了好酒。下午若有興緻,便去後頭的武館看角鬥,到了晚上,自然去妓館快活。
“還要去看角鬥?”
“是啊!這位韋公子也喜歡看角鬥?”後面那群纨绔聽韋祎發問,也不管現下的情形,上前來搭話,“韋公子說的是咱們大齊國的官話,想必是京城人氏,早聽說京城的角鬥館是一絕,其實我們東海的角鬥也不差,好武館裡不僅環境好、服務好,角鬥士的資源更是不少,有北燕鞑子,有南方的蠻人,隻要出價,更稀奇的赤發胡人、昆侖奴、東瀛武士都能弄來!若是韋公子感興趣,不如和我們同去?”
聽這位纨绔說,京城的角鬥館是東齊一絕,實在讓韋祎覺得面上發熱,城防軍協管京城治安,還讓京城的違法角鬥出了名,值得羞愧一番。
不過,追着韋祎請他去武館一起賭角鬥的那位纨绔,可能真沒發現,這位韋公子确實和京城角鬥館有關系,隻不過是專門查封抓人的關系。
另一個纨绔也上前來插話,把着韋祎的手臂,套近乎。
“現在出了這事兒,真是掃興,今晚咱們訂的窯子,本是交了好運的!我聽人說,今個兒有一批新送來的小妞兒,清一色十三歲,水蔥似的,韋公子若是有興趣,今晚同去,落紅開運啊!”
落紅開運你個大頭鬼!又犯一條!韋祎頭痛,自打他選入軍中,真是從來沒人拉着他的手臂親熱地表白罪行。
大齊國律法規定:無論何種緣由,未及笄女子不得為妓。妓館犯此條,每人每次罰妓館一百兩白銀,客人明知女子未及笄而嫖宿,每人每次當街責十杖。有官員或官員直系子弟犯,記官員德行大過,杖責二十。
這條律法訂立以來,各州府拐賣幼女的案件,确實是變少了。不過,經過最近十年的統計,朝廷也發現了,拐賣幼童的數額升上去了!
正開會,要再更正法條呢。
三表姐夫和這類案件有些聯系,強行拉着韋祎一起去參加會議,到韋祎離開京城前,會議的進程仍然停留在各部門互相攻讦、推卸責任這一重要步驟上。
大概是因為看韋祎來自京城,這群東海郡的纨绔們刻意結交,異常熱絡。
“承……承蒙盛情,在下就不與諸位公子同去了。”韋祎假笑推脫。這群人消遣的一天,就沒幾件合法的事。
“什麼是角鬥啊?”雲攸纾小聲對着韋祎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