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想到羅曏在場,本不想帶妹妹出來,妹妹求他,說要在爹給說親事之前好歹見一見,都有些什麼模樣的人,勉強好過毫不認識就嫁人。
心中不忍,才帶了出來。
自己一個沒注意,這羅曏立刻貼上來!
吼一聲叫外面等着的傭人照顧好賀顼,揪着羅曏便揮拳頭。
羅曏也會一些武藝,一閃身躲過去,站在兩步開外,嘿嘿一笑,嘴裡還不停:“哪個姑娘家會自己跑到棋館來,想男人才來的,來了怎麼不肯給人玩呢?”
賀頌陰沉道:“若說哪個姑娘最愛抛頭露面,全瀝州都要看你的親姐姐!怪不得你這個當弟弟的如此窩囊,身為長子,連家業都繼承不了。”
“我早晚能懲治了那個不知廉恥的瘋婆娘,把顼兒娶到我家來,當妾室!等我玩夠了,再從角鬥館買來幾個昆侖奴,用瘋婆娘和你妹妹犒賞他們一番,好給小爺多赢幾個錢哩!對了,你這麼緊張你妹妹,是不是親兄妹間有一段不為人知的纏綿情誼啊?”
賀頌牙根癢癢,提拳頭便打。羅曏從腰間抽出一把小刀來,弓身迎上。
“哎?慢着。”明三公子剛才被晾在一旁,沒插上話,見他倆要打起來,上前一步,一隻手捏住賀頌的拳頭,一隻手打掉羅曏的小刀,“聽我一言。”
在場諸位,屬明三公子最好武術,沒人打得過他,于是俱不掙紮,“看在明大人的面子上,有屁快放。”
“首先,羅二公子對賀顼姑娘言語不敬,自然是大錯特錯。不過,賀公子又豈可诽謗羅老闆呢,衆所周知,羅老闆是咱們瀝州的女豪傑,太守大人見了她都要降階相迎,她有如此成就,是給你們這些行商之人長臉啊,怎能用抛頭露面四個字貶低?還有,羅二公子就更不該對羅老闆不敬,大家都知道,你們東海羅氏是因為你才落難,今天你能穿綢緞、喝好酒,全是因為羅老闆苦心經營,她也是你的親姐姐,怎可言語辱罵?”明三公子搖頭晃腦說完這一通。
其餘圍觀的衆人,當然知道他說的有道理。賀頌亦沉默不語,若說敬,當然他也敬羅易,他早就跟着家裡做生意了,羅易是他家生意的大客戶呢,剛才說羅易抛頭露面,隻是為了損羅曏。
這群纨绔私底下,沒有不議論羅易的。
一個姑娘家,成了瀝州上層社會的大人物,和他們的父輩比肩。
又漂亮,又沒結婚,聽說有七、八英俊面首侍候,又覺得嘴饞,又覺得奇特。
聽明三公子這一席話,稍微有些良心的都暗自羞愧。
羅曏屬于完全沒良心的:“你這麼巴結着她,替她說話,還不是因為你也與她有私?”
明三公子放開他微笑道:“是嗎?我對羅姐姐,是敬仰,但所願也,不敢請爾。”
“你!不知廉恥!”羅曏以為自己侮辱明三公子和羅易有染,明三公子會氣急敗壞污蔑羅易而自證清白,沒想到明三公子反其道而行之,被噎住。
他又自知打不過明三,氣急敗壞,竟然罵不知廉恥這種詞。
這裡頭最不知廉恥的,是他自己啊。
明三公子見朱愈的時候,朱愈教他的,終于派上了用場,暗爽。
“你們怎麼不說話?難不成全都覺得那瘋婆娘有理不成?”羅曏向衆人尋求聲援。
衆人面面相觑而不答。
怎麼說,羅易是東海羅氏生意的大老闆,是和家中父母高堂平輩交往的人,羅曏能混進纨绔圈子裡,還看羅易的面子呢,怎可能聲援他?
見沒人支持,又一定打不過明三和賀頌,事态不妙,羅曏可不想又挨打一頓,踩上鞋子便沖到外堂去,跑了!
賀頌便要去追他,纨绔們一起勸住,兩人互毆,大家都會被家長揪回去罵一頓。
坐下半響,吃了碗涼茶散火氣,賀頌猛然想起妹妹賀顼還在外頭的馬車上,心中隐隐覺得要出事,便沖去棋室的後院看。
見馬車還在,想松一口氣,卻見馬車周圍沒一個傭人,心又提了起來,走過去喊兩聲也不見人答,掀開簾子看,裡頭根本沒人!
大喝了好幾聲,車夫、丫鬟、家丁們才從周圍匆匆忙忙站到馬車前,賀頌先是一個窩心腳把最後才到的家丁踹倒在地,才問:“都死到哪裡去了?怎麼不伺候小姐!”
一丫鬟委屈道:“小姐上了馬車,便趕我們散去,不準在她眼前,小人們不得已才走開的。”
“小姐不見了!還不快去找!”
衆傭人趕忙去找,其他纨绔也叫來随從幫着找人。
賀顼沒找到,倒是把正在回家路上罵罵咧咧的羅曏給揪了回來。
早有賀家的傭人見事情不妙,跑回家給賀老爺報信,賀老爺一邊趕來棋室,一邊讓人去請羅易。
就變成了韋祎、羅晏、雲攸纾三人看到的情景。
羅易到此,沒有認下這是羅曏幹的事情,隻是派人幫着找賀小姐。
聽了衆人七嘴八舌講完今天上午發生的事情,不管賀顼是不是羅曏擄走的,羅易、羅晏二人都覺得實在是丢人,韋祎和雲攸纾也連帶着覺得丢人,于是四人不約而同的向外挪,離羅曏越遠越好。
其實他們挪動的很顯眼。
一群人一起挪動,不管怎樣都很顯眼。
而且可以看出,他們四個、以及羅易的随從們,充滿了嫌棄的表情。
那群纨绔裡已經有人憋不住笑出聲來了。
羅曏本就面色不善,聽見有人笑出聲來刺激到他了,覺得都是羅易害他丢臉,不管三七二十一,大罵着向羅易沖過來。
有壞人沖過來!
因為工作原因,進了棋室的韋祎條件反射變快,意識到有人向自己沖過來,身體比大腦先反應,一小股内力彙于掌心,在腰側的佩劍劍鞘上一拍。
因為右手一般空着發暗器用,平時他都是這麼拍軍中的佩刀來着,這樣單手就能拔刀出來。
這一柄不知名的新佩劍很給面子,嗡地一聲倒飛出鞘,空中轉一個小圈,劍柄正落在韋祎攤開的左手中。
握住劍,劍尖不偏不倚,剛剛好抵在羅曏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