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夜裡一直不睡,你可以睡在床上。”韋祎當然知道羅易想歪到哪裡去了,努力保持嚴肅。
本是想防着蕪夙夜裡“來訪”,韋祎才一直打坐過夜,今天抓住了蕪夙,計劃着是要睡覺的,不過,不差這一天。
“你一直不睡覺?不累嗎?我說呢,你為什麼每天白日裡趕路都要去馬車裡補眠,不是有值夜的校尉在外頭?”
“怕他們打不過那姑娘,也算是臨時抱佛腳修煉。”及時轉移話題,“對了,你今天看見沒,用玉簪子穿過人的手掌,尋常高手都做不到!”
“看見了,果真出神入化,首飾都能當作武器。”
其實,簪子穿手掌的場景有點惡心人,如今羅易對羊脂白玉簪心情分外複雜,看見就覺得手掌痛。
“你要不要住?”
“當然,卻之不恭!對了,你不怕錢大哥他們傳你的花邊消息?”
“呵,你不留下住他們就不編排了嗎?”
把頭發稍微擦幹,披上一件厚外套,找了個軟墊子放在卧室的椅子上,離床鋪遠遠的,今晚要在這過夜。
平時就算是打坐過夜,是平躺在床上蓋被子打坐,才不會故弄玄虛的盤膝而坐,坐一晚上腿得麻成什麼樣?
缺點是一不留神就會睡着。
過去是這樣,這段時間太過緊張,就算不打坐也會失眠,韋祎一次也沒睡成。
羅易絕不搞和衣而卧那套假惺惺的做派,她身上本就沒穿多少衣裳,背對韋祎脫了外面的坎肩,扔在床頭櫃上,身上剩一件薄睡衣,直接鑽被窩,舒舒服服地裹好被子,不忘對枯坐無言的韋祎道晚安。
“嗯。”表示自己聽見了。
到了後半夜,韋祎睜開眼。
發現自己坐太久,臀部血流不暢,屁股麻了,動彈不得。
窗戶紙是半透明的,向外看去,月光明亮,院子比屋子裡要亮,打着樹影映在窗戶上,清晰地看見幾片葉子正悠悠落下,正經的中州秋日景象。
咬着牙想克服屁股麻讓自己站起來,去院子裡轉一圈看看校尉們有沒有換班,努力半天,聽到一聲巨大的悶響,以為是自己放的,正想尴尬。
不對,聲音不是從自己這傳來的。
房裡有另一位在呢,呼吸聲音稍重且勻稱,顯然正在熟睡。
眼神偷偷摸摸瞟過去,被子蓋得這麼嚴實,還能傳出這麼大的聲音來,厲害!正想着呢,又是一聲,比剛才還響。
等韋祎掙紮出門,沒走幾步,兩個校尉從黑暗中湊了上來,“中郎将,今天您勞累啊,可得注意身體,您看,您是不是受涼了,腸胃不舒服,趕着去茅廁?”
“對,您快去吧,這兒有我們守着呢,剛才那響屁,我們都聽到了。”
韋祎咬牙,就不應該在羅易制造了響屁之後,緊接着出門來。
“你怎麼說話呢,中郎将那不叫放屁,得叫排氣!先生怎麼說來着,屁乃腹中五谷雜糧之氣!中郎将,我們就是粗人,您别介意!”
“對對對,我又給忘了!”
“辛苦,我去方便。”并不想去茅廁的韋祎,被逼無奈去一趟茅廁,連帶認下了這兩聲響屁。
估計是羅易今天折騰了一整天,肚子着涼。
昨天是因為時間計算得正好,隻趕了一上午的路就到了這個鎮子,于是下午和晚上都留在客棧休息,下午鬧了一番,晚上就“大獲全勝”歸于平靜了,不耽擱第二天一早出發繼續趕路。
我是叫她起來呢,還是不叫她?
為了保持禮貌,韋祎不想靠近羅易的床邊,但是羅易不醒過來走出去,自己怎麼洗漱換衣服呢,這可是自己的房間!
在屋子裡轉一圈,拿了洗臉盆架子旁邊的毛巾,确認毛巾是幹淨的,瞄準羅易,一扔。
“唔!”被毛巾蓋住了臉的羅易坐了起來:“子隽,你可以出聲叫我。”
“叫了,你沒聽見。”韋祎說。
幸好羅易隻住了一天,她心情的複原速度令韋祎敬佩。韋祎見過很多被歹人綁架折磨的受害者,往往陷入焦慮之中難以自拔,甚至幾年之後還在惶恐不安難以入眠。
“你昨夜……”
“我昨夜如何?磨牙?打鼾?放屁?”羅易搶着接上了。
韋祎其實想問她昨夜睡得可好。
“沒有,你睡覺挺安靜。”
抓到了蕪夙,麻煩沒有變少,反而更多了。
微服出行,搞個囚車關她不現實,捆着也不可能,一行人正在裝作商隊,商隊裡怎麼可能有囚犯,太可疑。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她給打殘?
幹不出來這事兒。
“你有沒有什麼藥,能讓人服下後暫時無法調動内力?”
朱愈答:“在下是個賣藥材的,又不是神醫,怎麼會知道那般神奇的藥方子?”轉而又有新提議,“讓人沒内力難,讓人一直惡心反胃拉稀卻很容易,您看?”
韋祎也知道如何讓人一直惡心反胃拉稀,吃巴豆。
“不成,我們要趕路,不能讓她一直拉稀。”
“您隻是想讓她虛弱也容易,用黃連、川穹、黃岑、知母、大黃、寒水石、蘆根配一劑清熱去火降糖的藥,這是常見方子,很多人都吃,不會引人生疑。她那麼瘦,一定沒有高糖症,給她去火降糖,就會全身無力頭暈眼花。而且,大齊販藥有規定,百姓不能一次性大量購入巴豆這種大毒烈性藥草。”
“按你說的辦。”那就去火降糖,難不成還要為了巴豆去偷藥鋪?
朱愈幫忙解決了體力問題,韋祎親自去解決内力的問題。
第一次試着給别人封内力,生怕一個不留神把她的經脈廢了,撓癢癢似的試了一個時辰,“你還不如一掌拍死我。”蕪夙被韋祎那一絲絲試探的内力撓得太難受。
内力的使用透露着種種猶疑,蜿蜒在蕪夙的經脈裡,自己的經脈裡何嘗流淌過這樣令人難受的内力,讓蕪夙連帶覺得非常受辱。
“我怕毀了你的丹田!”韋祎太委屈了。
“無能!”蕪夙罵。
錢氿在一旁叉腰看着,不想替韋祎出頭,絲毫沒有沒有動手去堵住蕪夙嘴巴的意思。
韋祎頂着罵聲弄了好一會兒,把兩個人都折磨得不輕,終于成功了,可喜可賀。
人生總有許多第一次,韋祎十二時辰内解鎖了三條。
暗器技術新突破、封人内力、放姑娘在自己屋裡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