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什麼?”剛問出口,韋祎就後悔了,這問的是什麼屁話,當然是三書六禮!
他想吞掉剛才那句話的表情也挺明顯,羅易善解人意道:“我不是跟你要十裡紅妝,我是問,你心裡準備好了嗎?”
心裡?我心裡準備好了嗎?
好在羅易不需要他回答這個難回答的問題,“我呢,我本以為我準備好了,就算是有什麼決定不太靠譜,我也一樣能準備好一切。今天又覺得,還有很多問題在。”
“比如?”
羅易的語氣像是在講笑話,甚至有點自豪:“你在東海待的時間短,沒發覺我的好名聲,我羅易可是東海高門大戶夫人們的噩夢,一個一個的,生怕東海有我這麼一位,搞得她們的女兒學壞,我怎麼能嫁人啊?我得為非作歹一輩子才對得起她們的噩夢啊。”
“你不做西席先生,别人的女兒如何,怎麼扯到你的責任。”
這就很悖論了,“人都是看誰好才去向她學習的,若是那些老主婦們都覺得女兒會像你學習,是因為她們内心裡也認同你活得不錯。”
“你這是所答非所問,不過,你說得很對,我喜歡聽這個說法,”羅易隔着被子拍不到自己的大腿,于是她轉而拍韋祎的腿以表示驚歎,“我怎麼沒想到?”
“我覺得,你不是沒想到。”韋祎說。
“那說說你家裡人,都是我這種草民看不見摸不着的貴人,好相處嗎?”羅易生硬地轉化話題了,“我家人你是見過了,都是混賬。我一定會親手收拾了他們。”
“後半句聽起來才像是一位東海噩夢的樣子。”
“向你家小爚姐學習呗。”
“我就知道……”隐隐約約覺得柳爚好像在羅易這做了什麼負面榜樣,不過就羅曏那個狗東西,死個痛快算便宜他,自己就不管了吧。“我覺得算是好相處,你看小爚姐,不好相處嗎?”
“嗯,我堂哥也說你的家人很好相處。”
“我爹是溫和派,見面的話,你一定會覺得他是好人,舅舅,舅媽和姨母都差不多,見到了就會覺得一定是好人,我娘看着脾氣差,不過,隻要别人不去煩她,她就不煩别人。”
“看起來一定是好人。”這句話有意思。
韋祎:“我猜你再修煉幾年,也能掌握看起來像好人的訣竅。”
看起來是好人,是不是真好人呢?
官場上厮混,能當成好人,就甭活了。
羅易:“會不會見了面,過了門,就來一套常人家裡婆婆鬥媳婦的事兒吧。”
韋祎:“什麼啊,常人家裡是什麼樣的?如此恐怖,為何要婆婆鬥媳婦,怎麼鬥?難不成是什麼習武人家的禮節?”
輕輕拍着自己的腦袋想了一會兒,羅易自己也不知,無非是多年媳婦熬成婆,又覺得兒子是自己的,不肯給了别的女人,所以要争。“嘿,不是鬥武的鬥,是勾心鬥角的鬥,至于原因,可能是閑來無事可做吧。”
“别拍了,頭痛?”韋祎把羅易敲腦袋的手捉來。
羅易:“沒事,隻是困又睡不着,倒是不痛。”
韋祎:“有什麼相處不相處的,不喜相處的話,就不相處。忙起來的時候,住在一個家裡能一整個月都見不到面。對了,你知道我家家訓是什麼?”
羅易:“哦?願聞其詳。”
韋祎擺足了氣勢,學着娘親的樣子揚起下巴:“管好你自己!”
兩個人一齊低聲笑起來。
當年韋寅和柳不寒成婚後,京城中有些顯貴瞧不上沒有顯山露水的小官韋寅,酸着,非要韋寅論一論家族淵源,家訓如何。
韋寅不在乎這事兒,柳不寒站起來,現編了一句:“管好你自己!”
這話就湊合着當家訓了,反正用不着,大家本就是這樣,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想起來,今天柳爚該向京城發八百裡加急的戰報奏章了,把自己那份也寫了一并發出去。想到了這兒,連帶着想到柳爚一定會用八百裡加急的機會夾帶一封戀情八卦寫信發回家,舅舅就會知道了。
他知道,韋祎就不用愁什麼三書六禮,也許在自己回去前,這些事都弄好了。
“說不定,也許……他終于找到機會告訴我娘宅子的事情了。”
“什麼事?”
“沒什麼,我想起來舅舅多年前就把我家鄰居的宅子買了下來,一直沒敢告訴我娘。”
還說娘親脾氣沒那麼差呢,這總不會是脾氣好。
“我家門前特别吵,鄰居想要搬走才正常,應該沒有強買強賣。”怕羅易誤會,多解釋一句。
“為何吵?”
“排隊拜會我爹。”偶然有幾個來見柳不寒和韋祎的,一并攔住進不去,熟人都直接去後門或者翻牆。
各國各地的人都有,風俗習慣不同,有惡劣的,直接在街道的下水溝上面解手方便,還不覺得自己有錯。
因此,除了接聖旨,絕不走前門那條街。
上次結婚就在韋宅,若是又要結婚,就應該趁勢搬出去才顯得尊重。
“你若是與我結婚,你故去的夫人怎麼辦?百年之後你要去和她一起葬嗎?”
“我家沒族墓,我爹娘修的墳沒有留我的地方,清泉的屍骨,嶽父大人接走葬在魏氏族墓。”這件事啊,竟然不太複雜,“所以,墓葬的事情,得以後再說。”
“那你千萬得多活些年頭,不然,修墳都來不及。”
“想到這件事,壓力變大了。”韋祎點頭贊同。
“聽堂哥說,魏氏夫人是突然病逝的。”
“嗯,她是習武之人,身體一向強健。當時我不在京城,她心脈病症突發,病了幾天就去了。”
何止強健,魏國公全家身體都強健的過分了。
換成羅晏描述時的原話,“也許子隽命裡克妻?”
羅易:“你猜他命裡克妻還要介紹給我,想我早死你就直說啊!”
羅晏:“你不也差不多?負負得正、負負得正。”
“你已經能放下繼續向前了嗎?”羅易慢悠悠地問。
這話怎麼答?“你不是說,既然事情已經發生,那我就是準備好了。”
“得了吧你,我還沒想好要不要跟你結婚!”羅易坐起來,“天都大亮了,起床。”
韋祎驚訝,連軸轉不睡覺可不成,“你先起來一會兒,我聽着外面在派早餐,吃了早飯,開窗戶透透氣再接着睡。”
“正有此意。”
所以,羅易去洗臉,韋祎回房去洗漱換了身衣裳,把羅易的早餐端進來,然後就去把雲攸纾弄起來早鍛煉。
區别對待!
雲攸纾又被人在院子裡練得嗷嗷叫喚,羅易已經吃完了早餐,欣賞了一會兒雲攸纾不停摔倒的“英姿”,身心舒暢,回床鋪睡覺。
“折磨”了雲攸纾之後,韋祎隐約想起剛才羅易說屋裡冷,轉身去生了個炭盆來放進屋裡,輕手輕腳地把通風口打開。
趕上好時候,買辦前天剛剛運回了冬碳,不然隻能燒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