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會兒規矩,藍母方讓姜婉妤坐下用膳,姜婉妤象征性用了幾口,伺候完婆母的茶水,便起身告退,回了主院。
新婚前三天,夫妻分房睡總是不太好,月上星稀時梓炎終于回到主屋。
他輕步踏入,隔着雕花镂空的照壁,他看到一個穿着翠綠薄衫的女子,披散着及腰的秀發坐在軟榻上,專注而認真地擺弄着手裡的物件,昏黃的燭火映照着她清晰的輪廓,他雖隻能看到側顔,但已足夠驚豔。
“咳”,他輕咳一下,示意姜婉妤他回來了,想要引起姜婉妤的注意。
姜婉妤聽到了,但是她心裡還記挂着中午時他的冷言冷語呢,所以她并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
藍梓炎一時尴尬地握了握拳,又松開,猶豫片刻,看姜婉妤根本沒有理會他的意思,他轉身吩咐藍恩去淨室備水。
梓炎洗完後,穿着一身寬松的常服步入屋内,軟榻上已經沒有了姜婉妤的身影,而軟榻的茶幾上除了燭火還有一尊蓮瓣三足香爐。他微微轉頭側目,發現姜婉妤正倚靠在床榻上,手中持卷,全神貫注。看她沒有要理自己的意思,他關好房門後獨自朝右手間軟榻走去。
坐在軟榻上,一股濃郁的木質香從蓮瓣三足香爐裡傳來,聞起來雖覺舒緩,但味道過于濃烈,讓他有些不适。他忍不住把香爐蓋子拿起來仔細端詳又嗅了嗅,最終還是蓋上蓋子。他常年在軍中生活,素來不習慣熏香,此刻夜深人靜,都要休息了,突然弄了個香爐放在旁邊,自己多少不适應。
梓炎端起旁邊的冷茶,打算将香爐中的香澆滅。剛開蓋子,就聽到姜婉妤冷呵一聲:“别動。”
梓炎動作瞬間停滞,擡頭看向姜婉妤。
姜婉妤下床走過來,坐在軟榻的另一側,奪回梓炎手裡的冷茶,語氣堅定地道:“不許澆滅,這個香要燃一晚的。”
梓炎聽後皺眉,戒備地看向她,眼神中帶着幾分探究,問:“這是什麼香?”
姜婉妤本欲直言相告,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她忽地眉毛一挑,眼中閃過一絲戲谑與挑逗,看向梓炎的眼裡皆是笑意,她促狹道:“你還問?你說這婚房裡大晚上的能燃什麼香?”說完,還歪着腦袋輕輕瞪了他一眼。
梓炎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有些愣神,又一頓,立刻火冒三丈,厲聲斥責道:“胡鬧!”
姜婉妍抿嘴偷笑,眨眨眼,無辜地問他:“夫君,什麼胡鬧?”
他轉頭看她,目光有些閃爍,問她:“你說呢?”然後指着香爐,命令道:“倒了,快倒了。”
姜婉妤置若罔聞,反而用詫異的目光盯着他,一手扶着茶幾,身子微微前傾,眼睛漸漸瞪大,仿佛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梓炎被她看得莫名其妙,難道自己的臉上有東西,不對,剛才洗臉了啊,他支吾道:“看什麼?”
姜婉妤突然一手指着梓炎的臉,驚訝道:“梓炎,你臉紅了!”
梓炎震驚地摸摸臉,隻覺得臉頰滾燙,心中一陣慌亂。
姜婉妤又指着梓炎的耳朵道:“你耳朵也紅了!”
梓炎尴尬地碰碰耳朵,然後躲閃道:“你,别胡說。”
姜婉妤微微皺眉,探究地問梓炎,慢慢道:“梓炎,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渾身有些熱?不,是燥熱,想脫衣服?還想喝水?”姜婉妤看到緊張的梓炎還配合她的話咽了口水,心中一陣暗喜。
梓炎看了看香爐,慌張地眨下眼睛,對姜婉妤結結巴巴地解釋道:“不.....不想。”
對面的姜婉妤,白皙的桃腼不施粉黛,彎長的柳葉眉下一雙亮晶晶的杏花眼,鼻梁比普通女子略高些,微張的紅唇都無需再染顔色,這時的她比白日裡施了粉黛的她還要美上幾分,他此刻不敢看姜婉妤了,也确實覺得心中一陣燥熱難當。
“梓炎,你,冒汗了。”姜婉妤把小茶幾挪到床榻裡側,湊近他驚詫道。
梓炎被她的動作吓得一驚,欲起身,被姜婉妤拽住衣服,她嘴角上揚,還溫柔地說着:“梓炎,我來給你寬衣。”
梓炎趕緊拂去姜婉妤的手,站起來,急道:“不用!”
姜婉妤怔一下,然後看着他“撲哧”一聲大笑出來,梓炎很是尴尬,隻覺得心中一陣羞惱,走過來伸手就要拿起茶幾上的香爐。
姜婉妤眼疾手快,邊笑邊護住了香爐,然後對梓炎不停地說着:“香爐無罪......”
梓炎無法,又覺羞怯,隻能憤然甩袖往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