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走進姜老夫人的廳堂,先後向祖母和姜閣老行了賀歲之禮,分别收到了壓歲錢。
就在姜婉妤要找地方坐的時候,梓炎轉身向姜婉妍行禮道:“太子嫔新歲吉祥。”
姜婉妤被這一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一愣,随即反應過來,跟着梓炎一同向姜婉妍福禮。
其姜婉妍也是一愣,上次回門時兩人的争吵還曆曆在目,她也沒想到這次姜婉妤會向她行禮問安,但她很快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驕傲地擡起下巴,對姜婉妤說道:“都是一家人,免禮吧。”
梓炎微微颔首,道:“謝太子嫔。”
随後,才和姜婉妤一同回到座位上。
由于名冊的事情,姜閣老對這個大女兒的感情在本就沒有好感的前提下更加的雪上加霜,特别是,當用膳時他看到藍梓炎對姜婉妤很是體貼,這讓他有了一種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覺。好在,他手裡還有姜婉妤想要的東西,想到這,姜閣老就沒那麼憋悶了,心中也似乎有了一絲寬慰,感覺腹内通暢多了。
話說,有人歡喜有人愁,姜婉妤和藍梓炎這邊蜜裡調油,在姜婉妍眼中卻如同尖銳的針,刺得她心中隐隐作痛。
她已經多日未曾見到太子的身影了。年前太子承諾,初二這天送她回姜府後再去太子妃那,結果,今日一早,她等來的不是太子,而是太子妃身邊那高傲的丫鬟,那丫鬟不卑不亢地傳達着太子妃的口谕:“見過姜嫔,太子妃念在您侍奉太子勤勉,特允了您的回門,無需再去謝恩,即刻便可出發。”那丫鬟臨走時,還投來一抹奚落的目光,仿佛在嘲笑她似的。
當姜婉妍得知太子今日隻陪同太子妃回門,并無其他行程時,她心中的怒火如同被點燃的幹柴,瞬間就能燎原。以至于她這一天都有些悶悶不樂,強裝威風。
“姐姐如今是嫁對了郎婿,這不知道的,還以為之前在爹爹書房裡鬧着不嫁的是旁人呢!”姜婉妍故作輕松地笑着,眼神卻如利箭般射向姜婉妤,這句話,她分明是說給藍梓炎聽的。
“妹妹怕不是記錯了,難道從祖母房中被擡出來的不是許姨娘?”姜婉妤卻不以為意,她的語氣中帶着幾分戲谑,仿佛在嘲笑姜婉妍那拙劣的挑撥離間。
此時,藍梓炎手持銀筷,正往姜婉妤碗裡夾了一塊牛肉,她雙眸含笑,微微颔首。兩人之間的默契與親昵,讓人羨慕不已。
姜婉妍被噎的默不作聲,目睹此景,心中五味雜陳。她的雙手在桌下緊握成拳,指尖泛白,她嫉妒,本以為藍梓炎是個五大三粗、胸無點墨的莽夫,誰知竟是個英姿煥發、氣宇軒昂的将軍?
特别是嫁進東宮後,太子對她雖然恩寵有加,但是從不逾矩,一切仍以太子妃為尊,她在東宮永遠屈居人下,處處看人臉色。為妾者,永遠不能光明正大的和夫君出雙入對,逢年過節還要祝福夫君和主母琴瑟和鳴,每每想到這,她就會想到姜婉妤,想到藍梓炎,倘若當初她沒有拒絕父親的婚約,倘若她......
她本以為姜婉妤會過着凄凄慘慘的日子,誰知,藍梓炎不僅人長得好,待人更好,本來應該是她的良人,這豈不是便宜了姜婉妤那個賤人?
她恨,特别是在東宮守活寡的日子,她更恨。
她想,這輩子,隻有姜婉妤活得凄慘,她才會快活。
在臨回藍府前,姜老夫人将姜婉妤喚至内室,指着桌上幾盒上好的補品,對她說:“這些你帶回藍府,記得給你婆母,别讓人家挑剔咱們姜家不懂禮數。”
“是,多謝祖母,您費心了。”姜婉妤感謝道。
祖母微微嗔怒道:“這什麼話,咱們始終是一家人。”言罷,坐在榻上的祖母眼中閃爍着複雜的情緒,又道,“你與你的父親之間,無論有什麼誤會和隔閡,都要記得,血濃于水,這是永遠都無法改變的。”
姜婉妤微微垂頭,道:“祖母說的是,孫女記下了。”
祖母點了點頭,又繼續說道:“我也是為你好,咱們女人活于後宅,除了依賴夫君的寵愛,就是娘家給的底氣。寵愛有長短,底氣确是能支撐你走過一輩子的。”
“祖母的教誨,孫女謹記。”
姜老太太輕撫着手中的茶盞,緩緩開口,“婉妤,年後你表弟那邊辦喜事,王孫兩族聯姻,請帖你收到了吧!你大婚時王家嫡出全部到場,屆時你也别拂了王家的面子。”姜老太太不得不提醒下婉妤,雖然兒媳王氏不在了,但是姻親這層關系還在,官員門閥之間的穩固,其中必不可少的就是這層姻親。王家的兒子娶妻,婉妤必是要去的,她決不能因為兒媳的離世讓這姻親的紐帶因疏忽而生了裂痕。
姜婉妤已經很多年沒有去過外祖家了,尤其是母親離世時,唯有庶出的舅舅匆匆來往,那份凄涼與不被重視之感,她和娘親早已不在乎,想必在外祖家眼裡,她的母親是最不中用的女兒了吧。
不過,她大婚時,外祖和嫡親的舅舅們确是親自到場,大家心裡都清楚,這份面子是給姜閣老的,哪是她姜婉妤的。
可是,人家當初畢竟來了,這回,她姜婉妤也得往不是。因此,她答道:“祖母放心,婉妤屆時定當親自前往。”
姜老太太看着姜婉妤走出去,輕歎一聲,對一旁的劉媽媽說道:“但願她真能聽懂我今天的話。”
劉媽媽笑着寬慰道:“您放心,大小姐聰慧過人,定能領會您的深意。再說了,她看看自己的娘親,不也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