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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倫賽車場和其他環線外的馬場不同,豪氣到直接在外灘金融區寸土寸金的地方圈了一塊地,與她兩剛才逛的步行街就隔了一條街。
譚笑笑和君樂寶到的時候,那邊馬力正加到最大,兩輛方程式賽車并駕齊驅,最後在彎道拉開距離,一前一後相繼越過終點。
一個金發碧眼的F1賽車手下車時啞然失笑,同後面車下來的男人握手。
“噢!我居然輸給你了,Mr宋。”
男人穿着一身紅色賽車服,結實有力的手臂将頭盔抱在身側,另一隻戴着黑色護腕骨感分明的手去禮貌回握。
和那人分開後他慢慢往這邊走,一陣風迎面吹過去,他伸手将額前的頭發撩至腦後,像在拍廣告宣傳片。
“哎。”君樂寶看呆了:“你說明明是一起長大的,我老闆怎麼和鳴神在兩個世界。”
“那你說說我在哪個世界?”
這聲音令君樂寶渾身一顫。
不知從哪冒出來的秦大頭眯着雙眼,危險的伸着脖子看她。
“嗯?”
君樂寶脖子也後一縮,往旁邊躲去。
譚笑笑替君樂寶岔開話題:“逍哥,你怎麼沒去比賽。”
秦逍往上提了提褲腿,左腿才打上了石膏:“看咯,受傷了。”
譚笑笑看着他的跛腿有幾秒出神。
幾天不見,人就跛了,是個浪子。
一個跛了的瘸子拉着一個剛出院的病人玩賽車,不知道是說他們精力超強超旺盛呢,還是瘸子想讓病人也變成跛子。
這也是他們兩從小到大的常規操作。
千禧年間,因兩家老爺子相繼退居幕後,大家庭分家,嫡系們才搬去紅海湖,隻剩長輩留在老宅裡安度晚年,不過每逢年節,各家子孫都會聚在一起。
秦逍從小就是個混世魔王,那會大院裡隻有譚笑笑家最冷清,秦逍就和宋莳鳴把她家當做秘密基地,一放學就蹲守在那。
譚家的後花園最大,譚笑笑她就住在一樓,大伯家無人,父母遠遊,小叔和家中鬧矛盾遠居海外,譚奶奶身體不好一直在樓上休息,所以隻剩譚笑笑獨享這個大院子。
男孩子們之間最流行的就是遙控四驅車,于是秦逍專門在她房間後面的草坪上建了迷你仿真車道,等大一點男孩子們能去玩真正的卡丁車,她家那條玩具車道才被抛棄。
有一年卡丁車道出了事,據說大院裡還有個孩子斷了一條腿骨。
秦逍潛意識是有點瘋子屬性在的,能和他玩在一起的宋莳鳴自然也不可能是善茬。
宋莳鳴和秦逍升小學時,譚笑笑剛上幼兒園。
等她幼兒園混完,他們也正好小升初。
好不容易挨過漫長的小學六年,成了一名光榮的青少年,宋莳鳴已經讀完中學,去國外讀大學了。
再等她讀大學的時候,宋莳鳴剛巧不巧本碩畢業。
六年真是個絕佳的年齡差,每個階段都完美錯過,也讓她一直和他們有認知上的代溝。
到現在,譚笑笑才慢慢看得懂他們當初玩的是什麼。
搏命的,不安全的遊戲,一如宋莳鳴後來拍戲時做的那些會讓他遍體鱗傷的危險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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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她叫過來做什麼。”
清冽的聲音在上方響起,因為在終點沖刺的激烈,宋莳鳴額上覆了一層薄薄的汗水,汗漬從側臉流過堅毅的下巴,整個表情顯得更嚴肅了些。
譚笑笑本沖着宋莳鳴的笑容停頓了下。
秦逍沒察覺出有什麼不對,下意識将她往前面推了推:“欣賞欣賞呗,笑妹兒不是都沒見過你賽車呢。”
宋莳鳴沒搭秦逍的話,反而皺起了眉頭。
少女清亮又茫然的杏眼看過來,落在他面色不佳的臉上,下意識的有些懵懂無措。
譚笑笑以為宋莳鳴是不想讓她玩車,她的确連駕照都沒有,宋老六真是管得比她爸媽還寬。
不過本來她也不喜這些。
但宋莳鳴這态度讓譚笑笑覺得很莫名其妙,不讓她玩和自己不想玩是兩回事,好好說和發脾氣又是兩回事,何必這樣。
譚笑笑悶悶不樂道:“誰說我要玩了,我是來睡覺的。”
現在下午四點半,她說她要睡午覺,連君樂寶都知道氣氛不對勁。
但捱不住粗神經的秦逍什麼都沒發現,他偏要拉君樂寶去試試他的新座駕,宋莳鳴似乎也沒準備待在這,他用毛巾擦完臉去解手上的裝備,看樣子不打算再繼續開了。
感覺是不歡迎她來,但又沒說什麼讓她走的話,宋莳鳴拿上衣服就出了車場。
譚笑笑的視線随着他的步伐走動,直到拐過長廊看不見那道身影,才收回視線。
越過明倫賽車場的泊車長廊,對面就是昌禾集團總部大樓。
不就是嫌她煩嘛,直說嘛,還會找地方躲清靜了。
她的劇本在他眼裡,就這麼不入流嗎。
譚笑笑平躺在軟椅上,望着昌禾剛換的嶄新玻璃幕牆發呆。
冬日的陽光反射的有些奪目刺眼,她拉起腿上的薄絨毛毯,遮住了眼前的光。
昏昏欲睡之時,頭頂傳來秦逍的聲音。
“出來玩還午休呢,去耍耍?放心,咱們慢點開。”
譚笑笑往一躺,蒙住臉繼續閉眼睡覺:“沒興趣。”
秦逍:“……行吧。”
午覺也沒眯多久,圍越劇組那邊就來了召喚,臨時讓君樂寶去加場夜景戲。
秦逍很樂意地為旗下女明星當專車司機,安全帶都系好了,才想起來探出頭問譚笑笑要不要派人送她。
“不用。”她擺擺手,替君樂寶關上了車門:“你們去吧,我自己回學校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