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恨是相互傳遞的，帝國對她的恨平等地傳遞給了星瞳與羅勒，所以星瞳不惜代價把行星碰撞提速到了三年，用爆炸來恐吓所有人，羅勒在事後寫了報道要拉所有人陷入痛苦，悔恨，絕望。

心髒破裂時的疼痛跟随着一切陰暗的不願意回想的記憶一點一點的複蘇，風燃覺得痛得不能自已，腦海中的神經也好，耳朵也好，心髒也好，都在叫嚣發洩似的割裂灼燒着，痛得她動彈不得，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覺，沒有後來的重生，沒有解脫，沒有改變，她還是被停留在了死亡時最痛苦絕望的時刻。

窒息一樣冰冷的絕望刺痛着她全身上下每一個角落，風燃抽氣都覺得困難，她淚眼婆娑地在操作台上蜷縮成一團，眼神空洞得完全看不見人，身體巨大的振幅下說話隻剩一些詭異的氣音：“我讨厭你們……”

沈時遷抱緊她，捂住她的口鼻，努力安撫着狀态明顯不對的風燃：“沒事的，燃燃，看着我好不好？”

像一個破舊的手風琴，風燃艱難地在沈時遷的幫助下緩解呼吸，二氧化碳醉得頭腦暈暈的，換氣成功後咳嗽咳得肺都要出來了，身體好不容易能動了但還是痛得要命。

她完完全全挂在沈時遷身上，哭哭啼啼地說着一些語無倫次的話：“沈時遷，我好痛啊，你親親我好不好……你也很恨我嗎？對不起我給你道歉好不好……嗚嗚，唔！”

舌尖有些發苦，呼吸被人強行扼住，風燃又忘了該怎麼接吻，隻會順從地張開嘴迎接，氧氣順着喘息聲溢出，頭暈目眩，身體輕飄飄的。

心髒的跳動突破了桎梏變得急劇猛烈了起來，疼痛又幸福。風燃并不喜歡苦味，但是她覺得沈時遷的味道有點甜，分開之後她的呼吸還沒恢複平緩，攥着他的衣領靠在他的懷裡，覺得好累好累。

恐懼與不安的情緒還沒有完全褪去，但是風燃太累了，連生氣發難都沒有力氣，平靜地貼在沈時遷的懷裡流眼淚。

沈時遷穩穩當當地抱着風燃，感受着她在懷裡弱弱地發抖，輕柔地順着頭發拍打她的脊背：“沒事的，燃燃，你聽我說好不好？”

“無論有沒有後來發生的事情，我都會來見你，這不是悔恨，也不是補償，更不是贖罪，我還沒有自視甚高到覺得我一個人能代表整個帝國，我是遵循于自己的一己私欲作出的選擇，我是追尋着你才來到了這裡，跟其他的一切無關。”

“在你的追封儀式結束之後，帝國進入沉默的休整期，我為了調查機械纂反事件離開了奇利亞，星際穿行誤入了黑洞裡，再睜眼就重生來到了這裡。”

聽到這裡風燃總算有所反應，擡頭看了他一眼，沈時遷低頭去親她哭得有些紅腫的眼睛，溫熱的氣息刺得她的眼睛癢癢的，于是風燃又把頭埋了回去。

“行星爆炸并不是我做這一切的契機，因為在我剛知道你的死訊的時候，其實茫然了很久，因為我以為我們會一直這麼彼此追逐下去，我幻想過，你會不會因為新皇繼位後的四處改革而對帝國發生改觀，屆時無論付出怎樣的努力我都想把你拉攏到身邊來，又或許在此之前你就棋差一步，被關進流放監獄裡，那麼我就申請提前辭職，轉去流放監獄做獄卒，兩個人相看相厭也好，彼此作伴也好，我都會覺得滿足。”

“那種茫然空洞感一直伴随了我很久，後來有一段時間我都不太知道自己正在做什麼，隻是時不時就要去中央實驗室看一眼，不然心中很難安定下來繼續工作，其實在剛得出行星軌道碰撞的結論的時候，帝國中央連着天天開會商讨對策，雖然所有人都支支吾吾閉口不言，但大家第一時間想到的能拯救這一切的人都隻有你，但你先一步抛棄了所有人。”

“那段特殊的時間裡，你像一個禁忌的詛咒，誰都不敢去觸碰提及，可我無論如何都不想被你抛棄，第一次真切地感到了害怕跟絕望，于是在女皇提出要殉國的時候，我也表示支持留了下來。”

“我遠沒有你們想象中的那麼正直，一切被壓抑的陰私的欲望在看到科學院複原你身體數據做成的模型時，像爆炸一樣撐破了理智與情緒，我那個時候還不敢承認這是愛慕，隻是很想把無知無覺躺在實驗室裡的你給奪走私藏起來，那樣你也許會更恨我，就像你之前試探問我願不願意放棄聯姻那樣，我不願意，我不能忍受我的世界裡沒有你，隻要是為了你，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你能明白嗎？”

風燃聽得頭腦發脹，思緒堵塞，她抓着沈時遷的手一直在暗自用力，像是想要把他揉進自己的骨血裡一點一點填滿：“好難懂啊沈時遷，你能不能說得再簡單一點。”

“我愛你，風燃。”

“我是你的所有物，永遠。”

風燃又勾着他的脖子去吻他，親不過他很快又别過臉咳嗽起來，被沈時遷的體溫悶得有些熱，心髒的跳動下人又感到寂寞與空虛。

她把沈時遷的頭按進自己懷裡，貼着他低低地說：“咬我。”

隻可惜Alpha的标記齒面對Enigma時被壓制無法分泌信息素，咬進皮膚裡也抹不上他的味道，猛烈的愛意與本能使得沈時遷近乎發狂，锲而不舍地咬住風燃身上的各種地方，一個個鮮紅的牙印烙印在雪白的皮膚上，像是雪原上盛開的玫瑰。

被人強行标記的感覺很難受，Enigma的身體也會本能地排斥被侵入的感覺，劇烈的疼痛像是皮肉骨血被利刃強行割開，但風燃還是強行忍耐承受着，似乎這種深入骨髓的感覺于她而言才是愛。

風燃痛得頭腦發麻，意識模糊，在發生了太多事情之後，身體終于疲憊到了極點，昏沉地睡了過去。

沈時遷還想感受這種溫存的幸福，就被實驗室内突然的空調冷風吹得一激靈。

操作台中央的光腦傳出一道酷似風燃的聲音：“要親滾回房間去親。”

星瞳大清早莫名其妙被罵沒聽到解釋就算了，這人一進來又惹主人生氣，一番長篇大論又哄又抱的，完事了就在這裡親，能不能把它當回事？

它決定要把沈時遷的印象分全扣光，拉進黑名單裡等主人自己解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