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其中一頭狼的血條開始不斷下降,夜殷乘勝追擊,手裡的斧頭揮得虎虎生風。
那頭狼吃痛後也聰明地不停轉身躲開他的揮砍,和另外兩隻狼打配合與夜殷周旋起來。
同樣是強弩之末的它們明白如果今晚再不進食,那麼自然逃不過被風雪吞噬的命運,它們在賭。
夜殷何嘗不是。
不同的是,夜殷賭的僅僅隻是一具身體。
他倒沒什麼顧慮,因為這具身體現在沒已經有痛覺了。
在夜殷過于變态的體力條和不按套路出牌的物理攻擊下,三頭狼的車輪打法終是沒能撐住。
一頭的血槽清空,被斧子拍飛趴倒在地咽了氣,隊伍亂了節奏,另外兩隻也步了後塵。
骨頭被砍斷的聲響竟是格外地刺耳。
到最後夜殷劈頭蓋臉的血污,有狼的,或許也有他自己的,他依舊直挺挺地立在大雪中,感覺不到疼痛,不好說他是否還醒着。
他同樣感覺不到寒冷,仿佛一切都在淩冽的風中消逝。
幾乎沒有意識的支撐他也可以如夢遊般同野獸戰鬥,如此可怕的一幕被夜色和風雪所掩蓋,不盡于人知曉。
*
翌日 愚人衆營地
鮑裡斯下士和瓦奇連京中尉在昨晚救回來一個孩子的事很快在營地中傳開,他們需要盡快找到這名兒童的親人,再送去安全的地方。
“「隊長」大人,現在已派人遣送消息回至冬城,目前還沒什麼進展……第七連隊裡也沒人認識這孩子。”愚人衆傳令兵恭敬地回答,面露難色。
這第七連隊幾乎有來自至冬各處的士兵,如果連他們都不認識這孩子的話,那大概率這小孩并不是至冬人。
對此衆人都各有猜測。
因進軍時間不好拖延,也實在不好帶着一個小孩兒上路,愚人衆迅速通報了上去,希望上頭能盡快給個答複。
他所問詢的對象正是如今愚人衆的第一席執行官「隊長」,卡皮塔諾,此次行軍的總領。
他身手利落地解決掉來犯的魔獸,帶着一身淡淡的血腥味回到了營地裡,面覆黑甲,一身漆黑的戰鬥服将青年挺拔的身形包裹得嚴嚴實實,不怒而自威。
卡皮塔諾:“得到回複大緻需要多久?”
屬下回複道,“最快也要一周以上。”他們要在暴風雪稍小一些才能出發,一周時間已經是最快了,“那小孩傷得很重,聽賈拉康醫生說是野獸撕咬導緻的,失血過多好不容易才救回來。”
卡皮塔諾沉思,他也不想往壞得地方想,但總歸還是要排除一下疑慮,“那孩子身上有發現什麼可疑的痕迹嗎?”
“除了一把斧頭和幾粒松子以外并沒有其他發現,「隊長」大人。”屬下如實回答道。
正巧,另一名愚人衆進來向卡皮塔諾彙報物資情報,随便将夜殷醒來的消息告知卡皮塔諾。
“那麼我去看看吧。”卡皮塔諾見他欲言又止,問,“怎麼?有什麼不對勁嗎?”
那名愚人衆搖了搖頭,回答,“沒什麼……隻是,看那孩子的面相屬實不像是至冬人,倒有幾分璃月人的神韻,極有可能是璃月人。”
卡皮塔諾聽後點點頭沒過多表示徑直離開了。
他來到安置傷者的營帳,因為現在不在戰區,沒有傷員,而且床位就那麼幾個,小孩所在的那張床就更好找了。
戴着面具的男人大步走向他,示意陪護的醫官出去後站在床邊與夜殷對視。
卡皮塔諾:“你叫什麼名字?”
夜殷艱難地擡起纏滿繃帶的手來,用手語比劃着什麼。
根本不會手語的卡皮塔諾:“………?”
見狀他反而有點後悔讓醫官出去了,“不用比劃了,我不懂手語……換個問題吧,你是不能說話,還是不會說通用語。”
就算男人已盡力收斂,放輕聲音,也依舊氣勢咄人。
夜殷:“……。”
卡皮塔諾:“如果是前者你就點頭,是後者就眨眨眼。”
夜殷點點頭。
他能感到「隊長」的少許苦惱情緒,他想既然看不懂手語,那就用行動展示給他看。
小孩下床,拽住「隊長」的衣角,想将他往外處帶,卻被男人一把抱起來放回了床上。青年精準且小心地避開了夜殷的傷口,動作堪稱溫柔,給他掖好被角後示意夜殷别動,“别亂動,小心傷口,撕裂性傷口痛起來可是很可怕的。”
雖然口不可言,但卡皮塔諾能覺察到這名男孩的早熟。他沒有在營帳外聽到哭鬧聲,證明這小孩醒來的第一時間要麼是痛到沒力氣哭鬧,要麼是自制力極強本來就是不會哭鬧的性格。
在他問問題時能看出來是後者。
夜殷的左半邊身子和雙手上都纏着繃帶,斑斑點點的血迹透過白色的棉布滲出來,光看都知道傷的不輕。
可小孩還是一臉急切地想告訴他點什麼,卡皮塔諾隻好沖他搖了搖頭,“不用擔心,你好好修養,在你傷好之前就呆在這兒,一切之後再說。”說完他就離開了。
卡皮塔諾走後賈拉康醫生進來給夜殷換了染血的繃帶和傷藥,輕聲安慰道,“小朋友真勇敢,不怕痛哦,痛痛飛。”又在喂了他些消炎藥後見他精神狀态不錯還給他帶了幾本圖畫冊子來。
有漂亮醫生小姐的陪伴夜殷也不覺得無聊,這位醫生小姐真的很熱情,她似乎是很喜歡小孩子的,知道夜殷是個啞巴後也能自己一個勁地變着法兒逗夜殷開心給他講故事聽。
期間鮑裡斯和瓦奇連京也來看過他,賈拉康醫生同夜殷介紹過着兩位救過他的下士和中尉,而剛好賈拉康認識那名中尉瓦奇連京,“嗨,瓦奇,工作順利?”
“順利順利,你也知道警戒線十年如一日的安靜,除了一些魔物就沒什麼了,換班後就叫上了鮑裡斯下士一起來看看這個小可憐兒。”
三人看着夜殷的眼神都帶着掩飾不及的憐愛和心疼,鮑裡斯把一些新鮮摘下的日落果放在櫃子上,這名不善言辭的青年不好加入上級們的寒暄,也不想打擾小朋友休息,也就這麼靜靜地站在旁邊。
直到瓦奇連京拍了一下鮑裡斯的背,“好了下士,别吓到小朋友,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該走了。”
夜殷倒是沒有被吓到,隻是在心裡感慨,現實中見到風拳兵和火铳兵,他們的體型還是那麼誇張。真的一拳就能打死一百個他。
還好他并不是普通的小孩,不然還真有可能被吓哭。
所以夜殷給了這兩位救了自己的好心人們一人一個大大甜甜的笑容,用手語說着謝謝。
賈拉康醫生在一旁笑而不語,等看見那倆人實在看不懂小朋友的手語而手足無措時,才開口道解釋,“好啦,他是在謝你們救了他,還說将來有機會的話一定會報答你們倆的。”
“嗨呀,有什麼好謝的,救人不是應該的嘛,你好好休息,乖乖聽賈拉康醫生的話,什麼都不用擔心。既然東西也送到了,那我們就先走一步了,醫生,回見。”
“嗯,回見,瓦奇還有鮑裡斯。”
跨出帳子的前一刻,鮑裡斯回過頭來,道了聲節日祝福,“對了,醫生,小朋友,祝你們暖爐節快樂。”
“你也是……等等已經是暖爐節了嗎?這麼快?”顧不上已經快步離開的鮑裡斯,賈拉康醫生不停翻着自己的小日曆,不可置信,“還真是今天唉,真是可惜了,至冬城裡現在應該很熱鬧吧。”
夜殷聽後隻覺得完蛋了,自己肯定失約了,現在根本趕不回去啊。
“哎哎哎,别亂動,要什麼我給你拿好不好,來,是要上廁所嗎?”
“嗯?嗯,是今天啊,沒事的啦暖爐節有好久的呢,在這裡過也挺好的啊,嗯?不行,不可以,你傷得很重,不可以自己走。”
賈拉康醫生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夜殷想要獨自離開的請求,“你才剛醒,我要是這麼沒有醫德的放你自己走了,結局就隻是在大雪中自尋死路。”
費了半天“手”舌也沒得到看護醫生的同意,夜殷簡直比見到「隊長」時還要着急,一不小心”就扯到了傷口,毫無防備地被回歸的劇痛背刺,痛得夜殷眼裡直泛淚花,縮回床上一動也不敢不動。
“看吧看吧,傷口疼了吧,别說了,好好休息吧,晚安。”
“還有,暖爐節快樂。”
被喂了安神藥物的夜殷,隻能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慢慢閉上眼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