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睜開眼時,夜殷用淵月的眼睛仔細注視着這方白雪皚皚的天地。
淵月這個馬甲的方向感明顯要比人類夜殷好得多,他清晰地知道他現在前進的方向可以直達海屑鎮。
如果今天是暖爐節的話,讓他來赴這個約,也未嘗不可,淵月也是他嘛,不過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得低調一點,代人類夜殷去送個禮物就好。
淵月屬于成年男性的身材高大,視野自然和在幼崽人類身體裡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他新奇地感受着現世和深淵裡的不同,慢慢行走在荒野雪原中。
沒過多久淵月的視野裡出現了幾棟灰色屋頂的磚瓦房,他們被掩在幾棵枝葉幹枯的桦樹底下。
被黑夜籠罩在其下的海屑鎮用火光染暖了冰冷的夜空,也感染了這裡的每一個人。
暖爐節的到來讓長久寒冷的雪國難得熱鬧非凡,淵月借此好好的觀察一了一番,他悠閑地在海屑鎮四處遊逛。
“小心小心,這位先生,請讓讓。”四位工人模樣的人專心擡着一棵巨大的枞樹從身後經過,淵月連忙側開身子退到道路一旁,為後面的工人讓開道。
“這位……呃”伐木工的大胡子領隊兼海屑鎮假日負責人注意到了站在道路旁的青年,正想同這位一看就是他國人的旅行者或是商人打打招呼,卻在青年轉身的那一刻感到一陣沒來由的喉嚨發緊。
隻見黑發青年轉過頭,那雙在漆黑鴉羽般的碎發下,紅得不詳如同深淵血潭的紅眸向自己襲來時,負責人渾身都像是觸電般動彈不得,明明那青年的容貌相當豔麗昳奇,但他周身的那種讓人心驚膽戰的氣氛,卻讓領隊的避險雷達在那一瞬間響個不停,快要兩股戰戰。
——就如同,對面的存在根本不是人類,而是一頭恐怖如深淵般的魔獸。
那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一種人類直面未知存在的天然恐懼。
“咳咳嗯……不知這位大人怎麼稱呼?”等領隊回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背後的冷汗已經把衣服内襯給全部打濕,好半天才找回聲音。
隻差一點他就會毫無理智地轉身就跑了。
“我名淵月,你好。”
“不……不不知大人來海屑鎮所為何事?”
淵月沉吟片刻答道,“來這裡找一個朋友,送完東西就走。”
那領隊說話直結巴,也不詳細詢問外來者的身份,客套幾句後麻溜地跑了。
淵月卡在嗓子裡的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周圍行人對他也避之不及,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一路上不論是小動物還是人見到他都跑得飛快,他幾次想搭話對方都會尖叫着跑開。
淵月猜測極有可能是因為本體……「深淵」按理來說根本無法自己來到「提瓦特」,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和人類的自己呆的時間比較久,讓淵月的「污染」沒那麼嚴重。
沒辦法,他現在隻能憑着已經快模糊掉的印象在海屑鎮裡尋找起來,人類的那具身體畢竟被毀壞過,雖說萊茵多特給修好了,但也有些微小的記憶細節被遺失。
好半天淵月也沒能如願找到阿賈克斯一家,他也隻好回到人多的廣場上,慢慢的他的身邊自然形成了一個真空地帶,過路的外國商人也好,小鎮上的愚人衆也好,甚至連本地居民都是一副在小心堤防他的樣,惴惴不安。
淵月歎了口氣,正打算放棄時,卻見前方廣場中央的大雪枞樹上趴着個黑褐色像蔬菜一樣的小東西,越看越眼熟,淵月上前一把抓住了那隻“蔬菜”,将它翻轉過來仔細一瞧。
這不是蘭納羅嗎?!好像不清醒的樣子,對了,應該是要用草元素打一下。
穿越這麼久至今還記得當初做完森林書後找那76個大爺的痛苦記憶,這種小細節想忘都忘不掉。
淵月在合成台旁邊翻到了一瓶草元素藥劑,盡數倒在了蘭納羅的紅色帽子上。
這隻粗心大意的蘭納羅咻地一下站直了身子搖了搖小腦袋,正想向喚醒了自己的那菈道謝,卻直接被吓了一跳連逃跑也忘記了。
“嗚哇!是黑黑紅紅的那菈無留陀!好可怕!蘭阿帕斯隻是來找北方淨水的蘭阿帕斯,不要吃我呀!”
小東西縮成一團哆嗦個不停。
“蘭阿帕斯?你是蘭帕卡提的哥哥?”他就說看着很眼熟。
“耶?!那菈無留陀認識妹妹嗎?”
淵月暗紅色的眼睛閃了閃,見轉移注意力有用,便再接再厲,“談不上認識,不過,你說的北方淨水,會流經桓那蘭那的淨水的源頭在這裡?”
“嗚嗚,蘭阿帕斯也不知道,好幾個月亮和太陽的時間都過去了,蘭阿帕斯還是一無所獲,這樣可不行,「烹饪修行」可一定要在下一次無憂節完成,給那菈法留那嘗嘗最好的水做出來的湯。”
“可蘭阿帕斯找不到淨水,找不到源頭,現在連回桓那蘭那的路都找不到了!嗚嗚!”小小的黑色蔬菜抱頭痛哭,縮在一邊瑟瑟發抖。
淵月環顧四周,見并沒人發現蘭納羅,跑過的幾個小孩子對此也沒有反應,暫時确定隻有他看得見蘭阿帕斯。
“那你就跟着我好了,我來至冬找完人後,很快就要離開,到時候就會去趟須彌。”他頓了一會兒,回想當初玩遊戲時找到的去桓那蘭那的路,接着道,“去桓那蘭那的路我可能知道,也就順便送你回去好了。”
“哇!那菈無留陀居然願意幫助蘭阿帕斯,那菈無留陀是好那菈!”小東西手舞足蹈,邊跳變發出啵啵啵的聲音來,“作為謝禮,蘭阿帕斯一定會給你品嘗用桓那蘭那最好的水做出來的湯!”
“嗯,拭目以待。”
“對了!每個那菈都有名字,蘭阿帕斯的名字叫蘭阿帕斯!黑黑紅紅那菈有名字嗎?”
“我名淵月。”
“那菈淵月是好那菈!謝謝那菈淵月!”
*
好不容易,淵月終于在一家商鋪門口找到了正在采買的伊琳娜和尤薩斯,這次有了不少經驗的淵月提前開口表明了來意總算沒再把人吓走。
“欸?!你是小灰的朋友嗎?”伊琳娜很是震驚,唔,這還真是不好猜。
“我記得那個小灰是埃阿的朋友吧,弟弟的朋友的朋友,嗯,那也就是我們的朋友了,伊娃,嘿嘿,收一下表情。”尤薩斯在妹妹面前揮揮手叫她回神,“真不好意思先生,既然您是客人的話要不要來我們家裡坐坐?”
回過神的伊琳娜因羞赧而面頰微紅,她剛剛确實是太過震驚沒控制好表情,還好哥哥有及時補上她想說的話。
“嗯,先生想要送的東西還是讓埃阿親手接過比較好。”
淵月覺得也是有理遂跟着兩個少年少女。
明明是個很普通的主帶客随的畫面,淵月隔兩個孩子也有一段距離,但在淵月那自帶壓迫感極強的氣質下就莫名變成了古怪又危險的大人脅迫着兩個小孩一樣。
而從阿賈克斯的角度來看,視覺差讓他隻能看到伊琳娜,而她旁邊那個危險的家夥居然敢抓着他姐姐!
阿賈克斯也很冷靜,靜悄悄地跟在三人身後,慢慢接近,找準時機上去就是一個飛踢,同時大喝道,“壞蛋!快放開我姐姐!”
淵月連頭都沒回,稍稍動了一下身體就讓過了身後飛過來的小不點,單手抓住了因慣性收不住勢的阿賈克斯。
“可惡,快放開,你這個陰險的壞東西,有本事來和我正面打一場啊!”
“咦?埃阿你不是在家裡帶冬妮娅嗎?”這是難得又見到弟弟外出的尤薩斯。
“什麼壞蛋?媽媽讓你出來的?”這是摸不着頭腦的伊琳娜。
緊接着她趕忙給阿賈克斯解釋道,“這位先生是小灰的朋友啦,來找你的,埃阿,别那麼激動。”
“是嗎!那你先說說小灰的特征和他的真名!”被抓着後領子的阿賈克斯勉強不再掙紮,被淵月放下來後,雙手抱胸地擋在哥哥姐姐面前。
“夜殷灰發黑眼,也喜着黑灰色的衣服,口不能言。”淵月聳聳肩,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特征的話就有點搞笑了。
之前他确實沒有告訴過阿賈克斯他的真名,人類的他不太會書寫提瓦特通用語,又是個啞巴,手語大多阿賈克斯沒他老爸翻譯的話又看不懂。
見阿賈克斯還是不信,淵月又道,“你送過他一個雪花球,裡面有一隻小灰貓。”
“……他原來叫夜殷啊……哼。”
“對不起,這位先生,剛才不該那樣,我是以為你在欺負我姐姐。”阿賈克斯好好地道歉。
淵月不計較這些:“沒關系。”
尤薩斯:“那我呢?”
阿賈克斯猛回頭:“啊?大哥?你也在啊?”
尤薩斯:“…………” 好弟弟。
伊琳娜把哥哥弟弟們摟在一起:“好啦好啦,我們回家吧。”
幾人在夜幕降臨前踩着黃昏的影子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