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袋面包,一把原來用來處理魚内髒和魚骨的鋒利小匕首,一身保暖的棉服,在遲遲等不到夜殷消息後,準備妥當的阿賈克斯決定先行一步。
究其内心深處的那份不甘,他隻是不想被好友甩得太遠,但又苦惱如何才能追上他所想要行進的那條道路。
阿賈克斯明白,想要變得和夜殷一樣強,是不能再靜靜坐着等了,海屑鎮裡的平凡生活他已經過了整整十四年。
普通的日子裡,已經是軍官的好友,長姐長兄的優秀,幼年時父親所講述的故事裡屬于同名英雄的偉績,都在他心裡種下一顆不服輸的種子。
況且阿賈克斯也不止想證明給夜殷看,也想要證明給老爹看,他也能像哥哥姐姐們一樣做出一些不凡的成就來。
但和平的日子裡不需要英雄,再強大的人也會在平凡的日子裡磋磨變鈍。
所以,因意見不和,同老爹大吵一架後,十四歲的阿賈克斯帶上這幾樣東西離開了他生活了十四年的平凡小鎮。
一份新的刺激,是他在用身體與精神去追逐的東西,跑到森林深處的阿賈克斯試着與狼群搏鬥,去挑戰森林裡的大白熊,可他要麼被狼群驅趕,要麼就是根本找不到那些神秘的白熊。
“可惡,難道隻能打道回府了嗎?”
憤恨地捶着石壁,阿賈克斯捏緊自己的沾着血的小匕首,任細雪落滿肩頭。
他的食物快吃完了,回去的話,他又不好意思向老爹道歉。
這個時候回去,夜殷也極有可能執勤回來了,他也不好意思讓好友看自己的笑話。
唉,早知道就不頭腦一熱跑出來了,阿賈克斯懊惱着,并沒有很快注意到身後的異樣動靜。
如果他沒有因為熱血上頭而忽略樹根上歪斜的爪狀劃痕,那麼他就會知道這一片樹林是人類絕對不能進入的區域。
顯然,這裡是一頭帶着幼崽的母熊的領地。
而嗅覺靈敏還因産仔而脾氣狂躁的冰霜巨熊顯然并不打算放過這個領地的闖入者。
它緊随其後,靜悄悄地向入侵者靠近。
那巨大的黑影融在樹的陰影中,不曾讓獵物察覺一毫。
淺淺的氣息自身後投下,阿賈克斯頓時感到渾身汗毛直立,電光火石之間,他下意識往旁邊一滾,下一秒巨熊的大掌直接就将剛才他站立的位置拍出一個深坑。
但凡他心再大一些,或感覺稍有遲滞,飛出去的就不是地上的泥和樹枝,而是他的腦袋了。
阿賈克斯堪堪躲開了母熊揮下來的巨型熊掌,卻也被熊掌帶起的旁風刮得一個趔趄,手裡的匕首差點甩飛出去。
“嘭!——”的一聲巨響,讓這動靜在安靜的林子裡十分醒耳,和布布分頭尋找阿賈克斯的夜殷自然聽見了此處的動靜。
避之不及的阿賈克斯,肩膀被撕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汩汩流着鮮血,被熊掌抓出的傷口疼痛不已,這讓他的行動變慢,眼見着下一道攻擊就要躲不過去了,那把匕首也在巨熊的猛烈的攻擊下耗盡了它最後的生命。
直到刀刃斷裂的那一刻,刺耳的摩擦聲響起,似有火花迸出,緊接着阿賈克斯眼前黑影一閃,一大片血花迎風炸開。
迎着巨熊突然狂亂的嘶吼,一具尚帶着餘溫的身體随着沖擊倒在了他的懷裡。
那巨熊的脖頸鮮血淋漓,臨死發出最後一聲嗚咽,倒地抽搐了幾下,咽了氣。
而懷裡的人也跟着咳出一口血後,沒了動靜。
這一切發生地太快,根本沒給阿賈克斯思考的時間,他看着懷裡已經昏過去的人慌亂地驚叫出聲。
“夜……夜殷?!”
昏過去之前,夜殷憤怒地沖系統吼道:〖下次!這種事可不可以早點告訴我啊!!系統!〗
不靠譜的系統隻能被罵得痛哭流涕。
〖嗚嗚嗚對不起對不起宿主嗚嗚嗚。〗
阿賈克斯抱着人,帶着滿臉的血慌不擇路地想回到鎮上,可往日走習慣了的森林突然變得陌生,他自己也帶着肩膀上的傷跑不快,抱着夜殷跑了許久走了許久都沒能看到熟悉的路。
不知不覺眼淚把臉上的血迹沖花,淚水混着血水把一張小臉糊得幾乎看不清真容。
感受到懷裡的身體越來越冷,阿賈克斯根本顧不上自己的傷,他緊緊地把夜殷往懷裡捂,想要止住他血流不止的傷口,可受到如此沖擊的大腦根本無法冷靜的思考,他看着那血流不止的傷口手足無措,哭腔混着斷線的淚水一起砸下來。
“不……别死……”
“夜殷,夜殷我求求你,你醒醒,别睡,醒醒……”
而正處在強制休眠中的夜殷根本聽不見阿賈克斯的呼喊。
他在精神空間裡一邊感受身體被ban掉一邊大罵系統不靠譜,每次都要等問題發生才告訴他。
布布還在趕去森林的路上,淵月遠在石門,根本不可能突然丢下身邊人的視線不管,立馬在現場表演人間蒸發,傳送到塞倫特這邊來。
情急之下,淵月開了個遠程傳送門,下意識地把塞倫特往深淵裡送。
結果一個沒控制好,洞開大了點,讓阿賈克斯也跟着一起掉了進去。
坐在茶攤前的淵月扶額,讓對面熱情的小廚師以為是淵月喝不來加了史萊姆凝液的仙芽茶,讪笑着給他重新換了杯正常的茶水。
〖好了好了,系統,剛剛不該吼你,我大概也猜到為什麼「折射者」會強制下線了。〗
〖所以别哭了,乖啊,吃不吃糖?〗
慢慢把系統哄好,夜殷端起茶杯輕抿一口,不禁有些可惜那杯被換掉的加了史萊姆凝液的松蘿仙芽。
〖是損毀值過高導緻的,對吧?〗
系統吸吸不存在的鼻涕,回答,〖嗯,是的,剛剛才出的問題,你這幾個月都沒使用【折射】,機體又累積了過多的損毀值,達到刷新debuff的上限了。〗
〖行吧,算我大意了。〗
淵月無意識地眉頭微蹙,〖這也是經驗,下次就不會這樣了。〗
可接下來系統提出了新的疑惑:〖可是宿主,損毀值自從上次你和隊長打完之後就一直停在371%,沒有怎麼增長過,挨了普通熊獸的一擊也應該不可能會直接超過400%的拓值。〗
淵月恍然大悟:〖你是說有人在給我使絆子?〗
〖極有可能。〗
系統立馬給遠在深淵裡的「折射者」做了個自檢掃描。
令系統驚訝的是還真讓它檢測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這……這是什麼?宿主!快看,這東西是在你的徽記裡找到的!〗
隻見一個小小的和邪眼十分相似卻比正規改造軍使用的邪眼更迷你的邪眼芯片被系統從徽記的夾層裡搜了出來。
夜殷沉默地注視了那東西幾秒,這種制式的芯片他隻在一個人那裡見過。
〖我知道是誰幹的了,是博士。〗
半晌後夜殷解答了系統的疑問。
就知道他給的東西會有問題,原來會在這個時候起作用。
不對,可能在平時這玩意兒也在時刻起着作用。
想到最近不論他往哪裡跑都能被人找到的情況,夜殷多少猜到了這芯片的用途。
執行官的徽記除了是他這個新人的身份證明外,還有一次保險防護,它也不大,夜殷就經常将這徽記帶在身上,日積月累估計是讓「折射者」隐形地疊了不少debuff。
當時,剛完成執行官的受封儀式,博士就比仆人速度都要快地叫住他,交給了他這個所謂的身份徽記,出于好奇,夜殷作了這個死,接了下來,現在找到了罪魁禍首,他也算心裡有數。
很好,你給我等着吧,多托雷,以後有的是機會坑你。
〖呵,沒事,留着吧系統,到時候我改造一下,讓這種黑科技為我們所用好了。〗夜殷冷笑一聲,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道。
聽宿主這麼說系統隻好把這危險的東西放進系統空間裡封起來,眼不見為淨。
深吸一口氣,暫且把執行官之間的恩怨放一放,夜殷現在很擔心阿賈克斯那邊。
難得的,他切回了本體。
此刻,那深埋于世界之下倒轉的漆黑國度裡,晦暗的天空之上,有一雙巨大的紫紅色螺環眼睜開,如同氣泡般的視覺質感可謂奇妙。
天地一片血紅閃過,那雙“眼睛”充當了臨時的太陽短暫照亮了黑色的大地。
太陽随即融化,下沉,化作一團黑霧。
大地上,一名銀發少女用同樣的血色瞳眸擡首注視着那團于天上緩緩墜下的黑霧。
“師父,領主的意識突然降臨了。”
少女回頭對前方的高大身影說道,而前方身被深藍铠甲的極惡技創始人并沒有停下腳步。
深淵如今算得上是兩人的庇護所,現在他們已經結束了日常的修行,算上前面的幾千年時間,徒弟早已經出師,極惡騎知道時間一到,兩人的命運不必再次交織,他的徒弟自會有新的邂逅。
見徒弟沒有跟上,極惡騎回頭喚了她一聲,“不必在意,領主雖很久不曾親身降臨,也很少醒來,但祂的意志非凡人能夠随意揣測之物。”
“好了,絲柯克,你該離開了。”
“好吧,有緣再見了,師父。”希望下次再見到師父的時候,不是剛剛把他亂跑的寵物逮回來的時候。
師徒兩人很快分開,相繼失去了蹤迹。
不過絲柯克倒是有想去萊茵多特的實驗室裡看看。
因某些難以簡述的原因,她不能随意回到地表之上,故而一來二去也同魔女會的一些成員,譬如「R」她們交上了朋友。
一些需要她來測試威力的武力實驗器材,有空都會叫上她去幫忙。
夜殷很順利地降落到深淵裡。
不得不說技術娴熟之後,夜殷對本體的力量也控制得心應手了許多。